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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杨涟漪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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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安殿内,杨涟漪坐在窗前,眼睛望着院中的梨花树,可思绪已经飘到了很久很久的以前。

自己本是个采茶女,本以为会和自己心爱的人平平淡淡过一生,谁料竟会入宫成为一国之君的皇后。从那之后的富贵荣华的生活并没有让她的心从这深宫中解脱出来,锦衣玉食的生活不适合她,或许不是不适合,根本就是连边都搭不上,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搭不上。就好像是在一个镶满宝石,翡翠的,用黄金打造的笼子中,养了一只麻雀。

在很久很久之前,她这只麻雀的心,是属于别人的。但时隔几十年之后,她,不确定了。她也恨自己的这种不确定,明明以为可以毫不在意的枕边人的任何事情,不就是给他生了孩子么?不就是在他身边陪伴了几十年么?那又怎么样?自己还是爱着那个最初的人啊。

杨涟漪,你自己怎么可以这么不争气!

从七岁的时候,她就认识了一个特别温柔的男孩子。他比自己大一岁,在他去上学念书的路上每次都会路过茶园。后来,他成了自己的邻居,一来二去也就都熟络了。其实在他每次路过茶园的时候杨涟漪都会注意到,而他也会注意到那个小女孩,每次都会对他微笑。七岁的时候她还不懂那是份什么感觉,直到时间渐渐推移,她明白了。

十四岁那年,母亲病重,她一个人去茶园采茶,却看见他也在,背着茶篓有模有样的采着茶叶。

“你怎么在这?”

“伯母现在身子不好,这一片茶园你一个人来采会很累,我来帮你。”

他的声音依旧像是涓涓溪水那样动听,俊俏的脸颊也有汗珠滑落。看的入神,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去,没有看到的,是那嘴边的一抹笑意。

“已经打理的差不多了,你就在旁歇着吧。”

“嗯。”

她放下背篓,在一旁,仔细的观察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比自己高那么多了,身材也更加挺拔了,当然,也更加俊俏了。没了孩童时代的稚嫩,嘻嘻哈哈,也不会再你追我跑想要把手中的泥巴扔到对方的身上。可是,自己好像更加离不开他了。

这种感觉好像叫做喜欢?

对,是喜欢。

在看到别的女孩子给他送水,送刺绣的时候自己会吃醋;在看到他帮助其他女孩识字读书的时候自己也会吃醋;而在他知道自己为何不再理他的时候他会跟在她的身后,哄自己开心,并且不再接受其他人的邀请,女孩子送的东西他也不会再收。虽然自己心里早已不再生他的气,但是还是装作不开心的样子,直到他跟着自己回家,母亲也会留他吃饭。她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根本骗不到他,却还是心甘情愿的当个跟屁虫,像个牛皮糖一样跟着自己,哄着自己,直到自己原谅了他。

感情的事,不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七年了,他一直都在身边,陪着自己,虽然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在他陪着自己在雨里奔跑的时候;或许在他为了给自己在炎热的夏天去给她送水,结果自己却跑了一身的汗的时候;又或许在傍晚的时候一起看太阳落山的时候……

那时的杨涟漪天真的以为,那就是她以后的生活,和他一起,永远在一起。

又过了几个春夏秋冬,突然有一天,他要去考试了,去考官,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时的她才恍然大悟,没有什么生活是一成不变的,也没有什么人,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终究,他们都会远去,就像娘亲一样。

他临行的前一天傍晚,她把自己锁在屋里,什么都没有做,就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挂在墙上的画。那是他画的,画中是一片茶园,在茶园里有两个人,女孩在一旁坐着深情地望着不远处那个在采茶的少年。果然,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不说。

不一会儿,他来敲门,杨涟漪听见了,很清楚,很熟悉的敲门声,可是却依旧一动不动,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

“别不理我。”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想挪动自己的步伐,可是她更怕告别。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缓了过来,他应该走了吧?天色已经很晚了,她想透透气,不料打开门,他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杨涟漪在心里骂自己笨,她应该知道的,不把自己哄开心,他怎么回走呢?十年了,怎么连这一点都忘了。

“你终于肯开门了。”他笑着,拍拍身上的灰尘。

“怎么还没走?”

“在等你见我。”

“现在见到了,你走吧。”转身刚要把门关上,就被他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