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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负天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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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苏长一步一步走近夕颜宫。这里一片凄凉,落叶枯黄,片片洒落,曾经,这是一棵被万人称赞的梧桐树,是沅姬的最爱;南墙的萱草花早已失去光彩,只落得一把枯草的下场。就如这夕颜宫的里的人儿,当初再如何妖异,再如何风光,今日,也不过枯竭。

苏长扬起嘴角,笑得异常邪魅,就如她见到沅姬被打入冷宫时一样。

站在庭院之间,琉璃桌上洒满了灰,玉椅上落上了叶,不再有当初的华丽。

那华美的琉璃桌上,琉王曾在此写诗赋词,女婢萤儿曾此哭泣,秋笺与汀玲曾在此对弈。琉璃桌、檀玉椅、古桐树,世界至美之物几乎都在曾经聚集在此处,因而足以见识到君王当初对此宫主人的宠爱——可一切都只是——曾经。

世界的美好在此处开始,而万物的结局亦在此处画上句号。

琉王,死在她的剑下,萤儿在此处被活活鞭打至死,她永远无法忘记,琉王眼中的怨,萤儿眼里的失望。秋笺与汀玲被射杀。鲜红的血液生生染红了青白的琉璃桌,怨,恨,憾,泪,一一洒满,久久不能散去。

当然,此宫的主人——当初最受帝王宠爱的妃子——沅姬,活到了最后,亦活得最风光,活得最光彩,亦活得痛苦,最煎熬。

她在妃子与妃子的勾心斗角中步步爬上高位。若一个从死尸堆砌的尸塔底部一点一点向上攀爬的野兽,顶部就是活路,只有抓伤其他的竞争者,使其他的竞争者死亡,自己才会有出路,自己才会活下去,因而,她变得残忍,甚至不惜违背自己的良心。

而她聂苏长,是她成就了沅姬,她助她成为帝妃,推她坐上妃位,但她真正要做的——是让她在以为自己得到一切时,失去所以——

报复一个人,先让他得到一切,让他以为全世界在他的脚下对他俯首称臣时,给他重重一击,让他彻底倒塌!

自打聂家灭亡那一刻起,她不愿相信别人,于现在的她来说,信任二字若同天书,亦如邪令。

当你信一个人,付出自己真心时,却残酷地发现,一切竟是场可笑的喜剧。剧中的真心信任,什么一诺千金,都是一场美梦,她聂苏长的美梦。

因而在这宫殿里,那样的紫禁城里,一个个华而美丽,美丽的皮相下都是肮的,泛着恶臭,令人作呕。

多么讽刺啊,万千人向往的神圣皇宫,精美绝伦的紫禁城,竟是这般污秽,竟是一个又一个冤魂的汇聚处。

这里的人,作誓要拉上每一个人同自己共同跌入世俗的污流中,否则誓不罢休。宫殿中,曾经出了一颗稀有圣果的心,那是那么干净的灵魂,可是,这里,让她长埋黑土地下。

可那之后竟还云淡风轻以一句“美总是让人忍不住毁灭”而轻巧地结束一段生命。

不,那明明就是妒忌,妒忌自己比她污浊——萤儿,她是那么澄澈,就像是一个新生的孩子,对世界充满好奇;又像是一汪清水,透明极了。

可——亦死得那么惨。

她抬头看,那赫赫的“夕颜宫”三字只显得可笑,夕颜?初为夕颜,今为黄花罢了。

她的报复,沅姬受不起。

“你……”沅姬似乎很惊讶,一瞬的抬头。

她竟不知道在何时,扶步金摇的主人换了位,凤冠霞帔的主人亦变了人。

此刻,沅姬的狼藉让她可笑。哪个人会觉得,她曾经是将要成为国母的人,不会,一个都不会。她如今就像民窟窿眼儿里的婆子。

聂苏长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入内宫。一袭火红,像她出嫁那日一般,那样美,美得令人窒息;亦是因着这,皇帝一朝宠幸,从此不早朝。而今天,这红衣——是血的颜色——

“贵妃娘娘万安——”

“嗯,且先退去。”

“是——”

……

“我已经是这样了,你还要什么?”沅姬惨然地笑。

“喔?沅姬也有今日,真真是难以置信。”她高高地坐在首位,玩弄着手指,一脸漫不经心。“我这个人,很奇怪,我什么都不要,也不想要。”

“什么都不要?”沅姬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什么都不要?那你今日的地位从何处来,那皇子们的死亡、妃子们的结局作何解。”

“何解?姐姐莫非是忘了,妹妹心善,不曾害过人。倒是姐姐,你的手上染了那么多的鲜血,夜里定是睡不着吧。”她低着头,在沅姬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

“哼,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明明是你——”对,当然是她,就是她的计划。不过她很聪明,她用别人的手去消灭仇人——这便是,借刀杀人。

“不,姐姐,你似乎不记得夕颜宫为什么会这样子。”

沅姬瞪大了眼惊愕地看着聂苏长,“是……是你……原来是你!”呵,呵呵,真是可笑。她一直以为,夕颜宫有今日,都是因为皇后,原来,一切,一切都是她。想来,德贤宫的大火,亦是因为她。

“姐姐说得没错儿,如何,妹妹敬姐姐的这份礼可满意?”

沅姬一巴掌扇过去,可聂苏长敏婕地避开,反抓住她的手,“纤纤玉手指,可怜君王不知怜。”她还记得,当初,她救了沅姬,可她沅姬给了她聂家一剑,她本文家,却要被迫成为武家上战场抗敌,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沅姬。

当初,君王宠幸,亦是因为这双漂亮的手。玉手弹素琴、点硃砂,哪里不美。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曾得罪你,亦不曾伤害你,你为什么这样害我。”

“得罪?伤害?沅姬,你是真的忘了,还是与我装模作样。”这时,她不再只是与她耗时间,“郡主纹锦可记得,临国世子可记得,大理寺风家可记得。”

“……”沅姬听了顿时倒在地上,一个一个,她都认得……都曾予她恩惠,最后,都被她背叛。“你……是谁……”

“你可知今日是何日子。”她没有在问她,只像是在自言自语。

今日?中秋?沅姬皱皱眉头。

中秋……中秋……中秋!?

不可能……事情都过了好多年……她是来寻仇的话,三年前就该来啦,何必在三年后。

“呵……我不该问你这些。不过,若是你不记得了,我给你近的例子。”她又转身坐上首位,斜倚在贵妃榻上,神情慵懒。“三月前的黎宫事件,姐姐没忘吧。”她很肯定沅姬不可能忘记。

沅姬当然不能忘记,太子与桓美人私通,竟做出不雅之事。君王一怒,砍千人头,而那一千人,是由她处决,满地腥血。如今想来,她的梦里也时时梦到那日场景。

可……可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不会……

“你究竟是谁?”沅姬几乎快要疯狂,近日来聂苏长对她种种逼迫,桓美人、俪淑妃、太子菡苼,麟王长镜——所有,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是她杀的。

可可……可她不能向皇帝说,当日,是她送太子上了桓美人的床,一旦说出去,不仅仅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地位会失去,她的孩子也会死,她也会死。

可是为什么,她就像一个魔鬼,皇宫,于她,是枷锁,而于此人,是炼狱!她,她们,全部都在她的手中,只要稍一捏,便只留下,骨灰……

“喔?怎么?忘了?”聂苏长斜躺在贵妃榻上,玩转着发着寒光的匕首。明明语气那样轻,却偏偏带着寒气,“呵呵……”

沅姬的神经随着她的那一丝笑变得脆弱,三年,此人由初入宫的小宫女到如今的贵妃,仅次于皇后一位。

当初她便不曾小看她,此人能在三天之内取得皇后信任,何曾简单。

天知道,她聂苏长设伏这么久,不仅仅是要灭了沅姬,而是——毁了渭国。

“姐姐,不知为何,妹妹突然很想见血。”

一语惊堂,婢女身子颤动,贵妃竟变得如此可怖。

“你……你要做什么……”眼睁睁看着聂苏长一步步走近,她真的怕了。

“啧,好个美人胚子,只是这皮相的高贵终敌不过身份的卑贱。”

‘啧啧……还真是个美人胚,只不过皮相高贵,骨子里却是低卑的东西!’

“怎么样,还差什么?”

这时,沅姬才反应过来,她将当初自己予她的还给了她。

“姐姐放心,妹妹不会伤姐姐的……”匕首滑过她的脸,凉,好凉,那是兵器特有的冰凉。“因为……你还不配。倒是有位皇子挺适合的。”

“你……你答应过我……不杀靖儿的!”赋靖,她仅剩的儿子了,她最疼爱的儿子,绝对不能受到一丝伤害!一点也不能!

“是么——”她仿佛并不知道这个消息一般,一脸迷茫,一会儿,她好像突然想起,“喔——我记得了,赋靖是吧,嗯——他早就死啦呀,咦,你不知道么。”眼睛缓缓移到沅姬的脸上,呵,沅姬,你也有今天,怎么样,痛吗!你的心会痛吗!

“不……不……不会,”她瘫坐在地上,“靖儿……我的靖儿——你!是你!就是你!你害死啦我的靖儿!你好狠毒的心!他还是个无辜的孩子呀,你怎可这般歹毒!”

“呵呵……无辜?哈哈哈!好一个无辜!”她仰头大笑,好像是听到了个好笑的笑话,又看着沅姬,眼目变得绝情,“方锦沅,你知道无辜二字怎么写吗,你懂吗!无辜?真是可笑!你说我歹毒,为了上位,叛故友,弑亲子,害皇后,杀皇子,你说我歹毒?咱俩相较,谁更毒!”

“你到底想做什么!常笙!我告诉你,就算我被打入冷宫,可我德妃的地位还摆在此处!”她知道,只要她的地位不曾更改,此人便不会把她怎么样。

“德妃?”聂苏长掩嘴笑着,眼神却盯着沅姬,那样蔑视,那样玩味,“沅姬,你知道你很蠢吗。德妃?你觉得依彦霓楚的性子,她会大度到让一个伤她孩子,危急她地位的女人活着,会继续坐在德妃的高位上来威胁她的地位?”

不会,当然不会。

沅姬瘫坐在地,目光呆滞。

没了……都没了……她所能依靠的赋靖没了,德妃之位也没了……她败了,败得好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