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是一片湛蓝的天空，四周密密匝匝全是杏树，枝头上或红如胭脂，或粉如烟霞，或白如霜雪，满眼皆是，一簇一簇疏密有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无上的美景。
“真美。”林杏喃喃道。
上一次这样的震撼，是她高二那年第一次看见那株梅树的时候。她名字里虽然有一个杏字，但她却从来没有见过杏花，也算是人生一大遗憾了。
安凉声音越发柔和：“小杏子，喜欢吗？”
林杏点点头，笑得眼眸弯弯：“谢谢学长带我出来。”
“喜欢就好。”安凉故作轻松，却因为紧张舌头打架了好几次，在心里默默酝酿了一会儿台词，便看见林杏转了一圈回来，笑靥如花地看着他。
“轰”的一声，安凉下意识伸手抓住林杏的手腕，在她惊讶的目光下，结结巴巴地说出口：“小、小杏子，从你第一天来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
林杏的眼神从疑惑渐渐变为平静，一时忘了挣脱，安凉受了鼓励，说得越发流利：“我，我今天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我想照顾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说完，安凉紧张地屏住呼吸，等待林杏的回答。
不料林杏一言不发，就连动都不动一下，只是死死盯着他背后的树看，眼神飘忽，仿佛在想什么心事。
安凉急了，轻轻晃晃她的手，不料林杏慢慢咬住嘴唇，忽然落下一滴泪来。
这是……高兴傻了？安凉有些懵，林杏却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手，猛地向他的方向冲过去。
安凉还在纠结要不要抱住她，结果林杏像风一样转眼和他擦肩而过，只带起来几片地上的落花在空中飘忽旋转着。
对面的林子里，少年身着灰白色卫衣，懒懒地靠在树干下面，不听歌不玩手机，只是看着一个方向发呆。
由于他长得不错，很快引来了无数回头率，还有几个女生凑过来问电话号码，却一律被拒绝。
真奇怪，这人明明那么高冷，为什么嘴角都笑还那么温柔？那些被拒绝的女生如是吐槽。
林杏三两步奔到树下，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没有说出一个字，她的眼泪倒是先掉了下来。林杏一边慌忙地擦眼泪，一边试图从泪眼模糊中辨认出对方，自然是很难做到的。
少年挑起嘴角，闲闲抱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
终于，林杏看清楚了。
他更高了，更瘦了一点，肤色还是很白，五官精致，但并不给人小白脸的感觉，而是十分英气。
更重要的是，他眼瞳乌黑，眼神明亮，那种一眼看过去就会刺痛双目的明亮。
那是她这辈子永远忘不掉的眼神。
“白，白……”林杏努力用手背抹着眼泪，抽噎得越发厉害，根本说不出一个整句子。
“乖。”白皓泽上前一步，嗓音恬淡温柔，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小杏子，我回来了。”
原本以为那些记忆都已经被深深封存在心底，但只要白皓泽随便说一句话，在他面前，林杏所有的坚强就都溃不成军。
林杏用力擦了擦眼泪，抬起满是泪痕的一张脸，认真地问：“你——”
没等说完，白皓泽就抢先说道：“我刚刚都看见了。”
林杏愣愣地等着他说下一句，一时间忘了解释。
“这么怂，不会拒绝吗？”白皓泽轻轻吹了声口哨，伸手把她拥进怀里，“乖，我还在原地，你不用担心怎么追我。”
“谁要追你了……”林杏小声嘟哝着，身体却很诚实，乖巧地贴着白皓泽的胸膛，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那些年任性不羁的孤注一掷，那些年不肯放弃的倔强骄纵，到最后，其实不过是一场荒唐的笑话而已。
但如果重来一次，他们都不会后悔的。
杏花纷纷扬扬，如落雪般让人顷刻白了头。少年半闭上眼睛，依稀忆起当初的圣诞愿望。
——待杏花吹满头时，我想和你谈恋爱，为期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