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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痛、脚痛、头痛……全身都痛过了,班主任也随我。有一次我听到她说,反正是个没家的,也不可能有家教,不打扰到其他同学就行……

“那天……”舒曼吸了一口气,顿了很久,才继续说:“那天……我没走学校的大门,爬墙出去的,爬出去以后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地方可去,就沿着那条路慢慢走……

“遇到岔路口,就踢石子决定走哪条路……“我不喜欢我的同学,不喜欢我唯一可以住的地方——孤儿院,甚至不喜欢这个世界的一花一草……但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去害别人……“我其实记不太清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我过马路,有人拉我,我不想说话推开了她,那个人又拽住我,我就把她往前推了出去……“那天以后,我就一直躲在孤儿院,也不去学校,班主任来过一次,做做样子,见我不说话就直接走了……“在那个人葬礼的一个月以后,我妈……她来孤儿院找我,我听说以后,连滚带爬地逃,后院的墙翻到一半,被院长抓了下来……”“她……只是看了我五分钟,盯着我,一动不动,然后转头跟院长说,要把我领养回去……我吓得坐在地上,不肯去……“那个时候,我的本能反应是,她要把我弄回去报复、折磨我,最开始的几个月,我每天晚上都不敢睡,竖着耳朵听屋外的动静……“半年,那半年里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我这儿穷,我也没什么文化,我吃什么,你也只能吃什么。读书,我会供你。你不要去攀比,我没这个钱。”“她是真的把我当成另一个女儿来养……“后来……我问她,为什么要收养我?如果不是我,你女儿不会死……

她把我领回去,几乎和所有亲戚都反目了,所有人都觉得她脑子坏了……”她把手里空了的易拉罐捏扁,视线模糊得看不清上面的字,声音断断续续。“她说,我没了女儿,你没有家。正好。我恨你吗?特别恨。人要往前走,不能因为恨,就毁掉原有的一切。“你看,她说自己没有文化,可是比任何人都心善……”贺云岐看着身边这个半趴在自己膝盖上哭的女生,伸出的手,握紧了,松开,又放下。风大了,一阵阵吹过,吹得人莫名心慌,他的声音揉在这大风里,有些飘忽,又有些坚定,他问:“要借肩膀吗?”舒曼抬了一下头,像是没听清楚,转过头看他,视线太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吸了吸鼻子,提前打个招呼:“我哭起来很难看,所以你闭着眼睛忍一忍。”回学校的路上,舅妈打电话来问情况,舒曼绕开了事情的源头,除了她与魏玲吵架的事,其他都说了实情。舅妈安慰了她两句,说让舅舅想办法一起找下。舒曼刚挂电话,铃声又响起,以为还是舅妈,没细看屏幕就接了。那边的声音很低沉,隐约透着股疲惫:“曼曼。”舒曼的心一惊,脊背僵了僵,只低低地“嗯”了一声。她刚哭过,鼻音很重,付希安几乎第一时间听出了不对,蹙了蹙眉问道:“在哪儿?哭过?”眼泪原本止住了,却不知为何,他这么一问,泪水又汹涌了。她不想让他听到哭的声音,拿开了手机,掌心捂着话筒。贺云岐见她这样,大约猜到了通话中的人是谁,干脆将车停靠在马路边。熄了火,转头见她泪水又糊了一脸,想找纸巾给她,忽然发现自己车上根本没有,酒精、棉花倒是挺多,他想了想,还是留点空间给她,只说了句:“我先下车。”贺云岐的声音不大,但付希安还是听到了。舒曼压抑的哭声,他也听到了。“曼曼?”刚才哭过,心底压抑的情绪已经发泄了出来,这会儿只是轻声抽泣,舒曼听到付希安的声音,调整了下情绪,咽了咽唾沫,才继续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嗯,我在。”“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接你。”他听到贺云岐声音的那刻,心底就蹿起了一股火苗,此时说出来的话,声音却是特意放柔的。舒曼侧头,正好看到前面的路牌,报了个路名,那边听完直接说:“等我。”说完就挂了,生怕她拒绝似的。贺云岐见她打完了电话,拉开车门,问道:“要走吗?”“能不能等一下?”贺云岐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应该是付希安已赶来,随即点点头,从车里拿了烟和打火机,靠在车边抽。大约十分钟,付希安就到了,他只见那两个人并排靠在车门边,像是在聊天,又像是什么都没说。付希安下车,手上的力道压根儿没想控制,关车门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只是这时恰好路过的车辆多,这声响淹没在了来往车辆的喇叭声中。付希安走过去,远远就闻到了一股酒味。舒曼侧身看过来,眼睛肿肿的,脸上甚至还有泪痕,很明显之前大哭过。他的心头莫名一揪,然后朝旁边瞟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刚才心底的小火苗,噌地一下突然蹿高了。

小姑娘喝了酒,大哭过,贺云岐的衣服胸前那一片隐隐有水渍,光是这几点,脑子转个弯就能猜出个大概来。付希安忽然觉得胸口的那把火,走得越近烧得越旺,可他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小姑娘眼圈红红的,双眸水光浮动,嘴巴微微噘着,她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会有这个动作,委屈中又带着股小倔强。付希安很想帮她抹一抹眼角的泪痕,又怕她闪躲,手始终没有抬起来,只是柔声问:“有东西落下吗?没有的话,我们走吧。”说完又朝一旁的贺云岐微微颔首:“这一路劳烦你。”“不必。”贺云岐淡淡地回了两个字,眼神却看向舒曼。两个人都心思缜密,表面上风轻云淡,其实一问一答之间就已暗潮汹涌了,只有舒曼依旧浑然不知。她心里想的是,既然有些事迟早要面对,不如尽早。回去的路上,两人竟是一路无话。下了车进门,舒曼站在玄关处,低着头,想了想决定先开口:“我……”“我先说。”付希安打断她。舒曼一抬头,就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瞳仁漆黑得好似深潭,语气严肃又带着诚恳,说道:“我和她,没有婚约。“她爷爷和我爷爷是故交,小的时候,她经常跟她爷爷来家里玩,两个老人家可能开玩笑说过这个事,不过都是不作数的……“最近陆氏的生意有些难处,想拿这个做文章,我没及时处理好,是我的错……

“那天晚上没回来,是因为公司有急事,一忙就忘了给你打电话报平安了……”付希安是特意跳过了付封住院的事,陆嘉琦一来,付封当晚就住院,这两件事怎么想都有联系,他怕小姑娘多想,干脆不说。舒曼听到这里,却是依旧面无表情,呆呆地站在那里。小姑娘要是哭了或者生气,那倒是好办的,她这么一动不动,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付希安心里还真是第一次没底。

付希安刚想再说点什么,小姑娘终于开口了:“付希安。”付希安听出了她话里的艰涩,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再抚住她的脖子,倾身,凑过去,尽量柔着声音答:“嗯?怎么了?想说什么直接说。”舒曼看着他,眼神有些空洞,说道:“我妈妈……不见了。”付希安脸色瞬间变了:“怎么回事?”什么叫不见了?“那天晚上……我和她吵架,因为你……吵架,我生气就走了……”她说得断断续续,但是他能听懂,应该就是下暴雨她等在大门口的那天晚上,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而他,竟然还训斥了她。“那天下着暴雨,她发现我不见了以后,带着伞出去找我,可是……所有的监控都拍不到她去了哪里……”付希安突然问了句:“是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舒曼依旧低着头,有眼泪滴落在地上,声音低低的,说道:“陆嘉琦来过以后的第二天早上……”付希安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却没说什么,只是将人带到沙发上让她坐着,自己则去阳台打了几个电话,几分钟以后再次回到客厅,在她身边坐下。“我会找人帮忙继续调查,别哭了,看,再哭眼睛肿得都快睁不开了。”“小区,小区外的马路,还有我妈坐的56路车,这些地方的监控录像贺教官带我去看过了,你再查查有没有什么别的地方补位的监控?”付希安听到贺云岐的名字,本能地不快,但很快掩饰过去,这会儿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舒曼突然起身:“我……要回学校了。”说完直接上楼去收拾东西。她只收拾了自己带过来的衣服,付希安买的一件都没拿,还有些复习的资料和书,只装了一个书包。付希安看着她下楼,心里再不舍,也知道这会儿根本没理由去留她。魏玲失踪的事要找人查,陆嘉琦的事要解决,付封住着院也需要时不时过去陪会儿,她在这里,他也没那么多时间陪她。

付希安上前,拎过她手里的书包:“我送你回去。”到了校门口,刚停稳车,舒曼解了安全带就要走,付希安没忍住,一把将人拽过来按进怀里。好一会儿,付希安才放开她,捏了捏她的下巴,道:“魏舒曼,好好复习,加油!”付封一个星期后才出院,这期间付希安替他找了个营养师,出院后他也隔三岔五地回去陪陪老人家。

这天,他接完电话刚要走,沈怡留他吃午饭,付希安正要拒绝,一抬头却见张姨身后的人,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一个“好”字。

陆嘉琦是一个人来的,去院子里陪了会儿付封,自然留下来吃饭。付希安答应吃午饭后直接去了书房,让凌玿将资料用电脑传过来,张姨来喊开饭的时候,他的资料也恰好看完。

付钦国去了公司,席间就四人,陆嘉琦和付希安都是自顾自地吃饭,别说语言,就是连眼神都没半分交流,可沈怡怎么瞅着就觉得有些不对。

之前陆嘉琦来过几次,儿子从没待见过,每次都是不得已才留下来吃饭,今日见了人,却是主动留下的。

饭刚吃完,付希安起身,拎了件外套走过去对付封说:“爷爷,我送送客人。”家里的客人只有一位,陆嘉琦闻言也是满眼惊讶,虽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起码有半成意思是逐客令,随即起身朝付封笑着说道:“爷爷,那我先走了。”走出院子,陆嘉琦便道:“我有开车。”付希安回道:“我只是送你到门口,顺便有几句话要问你。”他回头朝院子看了一眼,问道:“你的车,还是我的?”“不能在这儿说吗?”付希安已经拉开了自己的车门坐进去,陆嘉琦愣了一下,随即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优雅而坐,说道:“问吧。”“你找过她?”陆嘉琦愣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话,浅笑道:“终于跟你告状了?”付希安嘴唇抿着,没说话。小姑娘什么也没说过,那天,他解释婚约的事,从头至尾都没提过陆嘉琦这三个字,可后来小姑娘一下子就说出了她的名字,他当即就猜到了。“你还找过魏玲?”陆嘉琦大方承认:“找过。”魏玲和舒曼吵架,因为他,不用多猜,就知道一定有人从中作梗,胡说八道了些什么,这件事,付封不会做,那就只剩陆嘉琦了。他猜到了,但凡事要讲证据,这两个星期,他就让凌玿去调查了一下,查到的资料他刚刚看过。付希安压着怒气:“你找人跟拍的那些照片呢?”陆嘉琦的面上永远只有一种表情,温婉而笑,反问道:“怎么?想看自己上不上相?”“魏玲失踪的那天,那个人还跟着?”“猜对了。”“照片呢?”陆嘉琦等的就是这一刻:“照片啊,没有,不过魏玲在哪儿,我倒是知道的。”“我相信你查过了,魏玲下车的那段路,正好是没有监控的,路灯也暗,她走得急,出了个车祸,肇事司机第一时间逃了,大雨刷过,路面上基本没留什么痕迹。”“我也算做了一件善事,把人送进了医院。是不是想问在哪一家?”付希安盯着她,双眸幽暗不明。“她可不是我的什么重要的人,我不会派人去探视,你也不用想着跟踪或者调查了……“我打什么主意你一直都知道,什么时候想好了,就给我打个电话,发条短信也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尽早。”陆嘉琦说完理了理衣服,就下车了。隔天,就是舒曼考试的日子。

付希安很早就到了学校门口。舒曼慢吞吞地走出来,最近她无论做什么事都没精神,这一个月下来,整个人瘦了两圈,眼窝都有些凹下去了。

付希安待她上车,从后座拿出一个便当盒,里面是碗粥,还热气腾腾的呢。舒曼打开,是宝记的砂锅粥,这家店,离学校可不近,而且不是一个方向,来来回回,买碗粥起码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她现在也没什么精力去恋爱,小声嘀咕了句:

“怎么跑那么远去买?”付希安只道:“快吃。等会儿凉了味道就差了。”小姑娘捧着便当碗,一小口一小口很认真地吃完,饱了。盖好盖子,把袋子扎好,喝完粥身体暖暖的,心也软软的,声音又低又柔:“以后……不用跑那么远去买这个。”付希安看着她,目光移向她的唇,刚喝完粥,双唇还残留些粥汤,他突然凑过去,确定等会儿她不必再用纸巾擦嘴后才放开她,笑道:“来给你补元气。”舒曼还没反应过来,付希安摸了摸她的头,嘱咐道:“进去吧。等会儿考试要专心,除了题目其他一律不准想。”舒曼点点头。魏玲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虽然沈蓉每天鼓励她说要相信世上会有奇迹,她心底也一直抱着某种希望,可心里也常常感到绝望。

付希安在车里坐着,看着她乖乖走进学校后才发动车子。他其实并不确定陆嘉琦的话有几分真,商场上兵不厌诈的手段多的是。

陆嘉琦管着整个陆氏,可不是刚入社会的大学生,所以他暂时没打算将这件事告诉舒曼,他不想给了她希望,最后又落空。

从满怀希望到失望,有时候,会将一个人击垮。

最后一学期的最后一个任务,毕业论文。

舒曼的时间大部分都花在了查资料上,不然就是对着题目发呆,论文的构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