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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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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付希安的脸色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难看过了,他很少动怒,有些时候怒极时,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完整地听到了爷爷和舒曼的对话,握成拳头的手背上暴着青筋,他甚至不敢去想象,三年前,她到底是被怎样的话语逼走的。

凌玿开的车,后视镜里付希安听着电话一言不发,眉宇间藏着一股怒气。凌玿收回视线,尽量将车子开到最快。

红灯。车里很安静,电话那头除了刚才的关门声以外,已经很久没声音了,忽然他眉头一跳,心底隐隐有种感觉浮现,悬在喉咙口的声音终于发出,嗓音有些低哑:“曼曼?”“嗯。”“等我。”良久。

“好。”她的声音也有些哑,像是压着嗓子发出的声音。

付希安到家的时候,许晴已经回去了。舒曼一个人在阳台上的榻榻米上躺着,阖着眼假寐。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脚步声在客厅停下,过了几秒钟,才转向阳台,很轻,然后似乎身旁的人蹲下了身,因为他的气息,轻拂在她的手臂上。

舒曼一直闭着眼,但依然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强烈而专注。初春午后的阳光很温和,有种暖融融的慵懒感。付希安蹲在榻榻米旁,知道她没睡着,只是想安静地看着她,陪她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舒曼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微微侧过头,两人的视线终于碰撞,那对幽暗深邃的双眸盛满了柔情。付希安忽然伸手,将粘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拨开,说道:“你说,只要我肯放你走,你绝不多留一分钟。那么,如果我永远都不肯呢?”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有多期待便有多害怕她接下来的回答。那天晚上,突如其来被揭开的真相,在沉寂的暗夜里绽开,却让两个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这十几天以来,两人都没再提起过,只是等Jolie一走,她就搬回了原来楼上的那间房。她的心门,早已被套了一把锁,在他还未找到那把对的钥匙前,不敢再轻举妄动。

“付希安,我毕业典礼的那天,你去了哪里?”舒曼盯着他,目光灼灼,付希安心中一动,说道:“去做了一件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如果他没有心生那个计划,如果不是他自以为是的假意配合,如果不是他错过了她的毕业典礼,也许,他们不需一别三年。付希安等舒曼睡着以后,才出门去的付宅。他已经很久没回过付宅了,见沈怡也是约在外面,或者沈怡直接去公司找他,所以当沈怡看见儿子走进客厅时,惊得突然不知做何反应了。付封没有在家,沈怡说是好像出去见老朋友了,付希安听完点点头转身就要走,被沈怡拦了下来。“你来。”沈怡直接将他拽到书房,然后开始翻箱倒柜,最后将几张报纸摊在他眼前。沈怡指着那整版的有图有真相的报道,质问道:“说,那个女的是谁?”付希安拧了拧眉心,随即抽走她手里的报纸,郑重地道:“妈,那是你以后的儿媳妇,不是那个这个女的。”沈怡忽然觉得自己老糊涂了,儿媳妇不是已经有了吗?怎么又冒出一个来?还是从没见过没听说过的女人。

尽管她知道,儿子和陆嘉琦的关系不好,何止不好,婚礼都没进行完直接散场,之后也从未住在一起过,除了商业合作两人见个报,偶尔陆嘉琦才会来一趟付宅陪她聊会儿天,或者陪付封聊。

付希安自然知道沈怡心中的疑惑,解释道:“我和陆嘉琦从没结过婚,以后也不会结婚。”“她叫魏舒曼,她很好,有空我带你去见一见你未来儿媳妇。”沈怡哪等得起付希安的有空,直接去公司找凌玿套话。凌玿听出沈怡的来意以后差点给跪了,上次Jolie直接凶神恶煞地威胁,获取了当年那场婚礼的真相,现在老大的亲妈又来套舒曼的消息,他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堪称三面男间谍了。

沈怡笑得特别和蔼,说道:“放心吧,我特别喜欢她,你只要告诉我她住哪儿就成。”凌玿抓头,心里想着,阿姨啊,你都没见过她,说喜欢是要蒙谁啊?沈怡掌握资讯以后,直接去了公寓。这次是沈蓉开的门:“阿……姨?”沈怡看着她惊呆的样子,伸手将她的下巴抬回去,然后自己直接走进了屋,沈蓉才反应过来,关门转身跟在她屁股后面,笑呵呵地问道:“阿姨,您怎么来了呀?”舒曼正好在厨房里切水果,沈蓉在客厅看电视就跑去开门,沈怡走进屋里的时候,舒曼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

沈蓉看见舒曼,声音都有些发颤,吸了一口气才介绍道:“舒曼,这是……这是希安哥的妈妈。”舒曼手里端着的水果盘差点掉地上。付希安没怎么提过他父母,他的家人除了Jolie以外,她唯一接触的就是付封,而付封当初对她的狠毒,这一生,她都忘不了。舒曼真是提着气喊了声“阿姨”,然后请她去沙发上坐。舒曼坐在沈怡对面,客套寒暄过后,沈怡问什么,舒曼就答什么,最初的紧张也渐渐消失了。

倒是坐在一旁的沈蓉有些坐立不安,内心挣扎着要不要去假装上个厕所,然后通知付希安。想着想着,人就站了起来,沈怡转头望过去,问道:“蓉蓉要去哪里?”沈蓉一惊,结巴着回道:“我……我去上个洗手间。”沈怡微笑:“噢,那去吧。”直到关上洗手间的门,沈蓉才轻嘘了一口气,一个人站在门背后天人交战般在脑海里分析着形势的利弊。舒曼现在完全站在被审视的位置,不通知付希安吧,似乎有些不太够朋友,可要是通知了希安哥,万一沈阿姨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就只是来坐坐聊个天,她这一告状,说不定就弄巧成拙了。

而且,在沈蓉的印象里,沈怡修养极好,进门后也没表现出恶婆婆的特质来。

沈蓉苦恼地抓了抓头,外面突然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沈蓉一惊,猛地拉开门走出去。

只听舒曼说道:“阿姨你别动,我来。”摔碎了一个茶杯,沙发旁一地的碎片,舒曼捡起地上的大碎片,抬头正好看见沈蓉走过来,说道:“蓉蓉,你给阿姨重新倒杯茶。”舒曼将碎片扔到厨房,顺便去拿扫把与簸箕,可过了好一会儿,她也没出来,突然里面传来“咚”的一声,沈蓉跑进去只看到舒曼倒在了地上,左手整个掌心都是血。

付希安赶到医院刚走出电梯,就看到迎面走来的沈怡,两个人皆是一愣,付希安随即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妈,你怎么来这儿了?哪里不舒服吗?”身后的凌玿,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沈怡挥挥手,说道:“我没事,你先去看看她吧。”付希安走进病房的时候,舒曼的手已经包扎好了,人也醒了,沈蓉看到付希安进来,识趣地退了出去。付希安看着她的手,声音里都是关切,问道:“手是怎么回事?又怎么会晕倒?”舒曼避重就轻,回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被茶杯的碎片划到了,又被自己的血吓到了而已。”付希安蹙眉,轻叹了口气,问道:“今天我妈来了?”舒曼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嗯”了一下,眼眸低垂,轻声道:“我没什么事,你回去上班吧,等会儿蓉蓉会送我回去的。”付希安知道她心里的顾忌,想了想,说道:“你先躺一会儿,乖。”不等她说话,他直接走了出去。走到电梯口,付希安才掏出手机:“妈,你回去了吗?”仁禾的VVIP休息室里,付希安坐在沙发上,长腿随意搭着,对面是正在翻杂志的沈怡。付希安拧了拧眉心,才道:“妈,我不是说有空带你见吗?”沈怡眼皮都没抬下,哼了一声道:“我可没欺负她。”付希安凑过去,一本正经地道:“沈怡女士,你板着脸的时候,其实挺吓人的。”沈怡合上杂志,佯怒道:“行了,知道你心疼她,下次你妈微服私访时,一定先通知你。

“我刚才问过小张了,小姑娘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气虚体弱,刚才晕倒是因为她有晕血症……”付希安闻言眼里闪过一丝锋芒,偏过头掩饰了过去。

包扎好的手只要每天来换一次药就可以了,无须住院,可是临走前,付希安坚持让舒曼再做一次详细的身体检查,他用的理由是,反正来都来了……付希安有时候执拗起来很可怕,舒曼垮着脸做完全部检查,之后去十一楼陪了会儿魏玲,才回的公寓。回国之后,没接工作之前,舒曼每天都要去仁禾帮魏玲擦身按摩,进了剧组以后,她把这些工作又交还给护工去做。前期一个多月,因为集中拍摄,舒曼连睡眠时间都很少,哪有时间去仁禾?原先想着等两位主角的戏杀青以后,拍摄就不会那么紧张,找个时间去看魏玲。

可没想到自己吊威亚的时候摔了下来,倒是在仁禾住了一个多月,起先不能下床,等熬到可以下床坐轮椅的时候,她就让护工每天推着她去十一楼。出院以后,因为医生说她必须静养,不宜过多的走动,所以舒曼也不敢多提要去看魏玲,因为付希安一定会驳回。虽然魏玲已经睡了三年,但张主任说,她的意识还是有的,多和她说说话,或许就会多一分醒来的机会。所以每到周末,付希安都会亲自开车,两人一起去看望魏玲。

三天后,舒曼的完整体检报告,直接送到了付希安的办公室里。一整个下午,付希安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谁也不见,那份体检报告上标注的每一条,他都快能默写出来。夜幕快降临的时候,付希安终于拨通了一个电话。付希安回到付宅的时候,付封正在后院里练太极,三年前他突然晕倒,后来付希安给他请的营养师顺便还教了他一套太极拳法,天天练习可以增强身体素质。

付封对这一类没兴趣,学完就没练过几次,可那天他一走出公寓,差点被气得咯血,竟然被当着面诅咒了,回来以后,他每天早晚就将这套遗忘得差不多的拳法重新捡起来练习。付希安站在夜幕里,等了大约二十分钟,他才练完,基本就是重复着他唯一记得的动作。付封转身见到他,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走向书房,付希安一路跟过去。

刚进门,付封一甩手背在身后,沉着声道:“有事就说。”付希安刚要开口,付封随即打断他:“如果是关于那个女人的事就不用说了,我没兴趣听。”付希安从进门开始心里就压着一股气,听到这话,真的一言不发转身就要走。

付封蹙眉,喊了一声:“回来!”付希安只是停住了脚步,并未转身。

“前段时间那些不知所云的报道,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公司的股价连跌了两周,到现在还没涨回去,你自己先想想下个月的股东大会,怎么跟股东交代!”付希安转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里有着从未见过的强硬,说道:“如果股价动荡,就能让她回到我身边,我倒是愿意再波动得大一些。”付封气得抄起手边的砚台就扔了过去,付希安没动,砚台落在他肩上又掉落,“啪”的一声,倒是将站在门外不远处的沈怡吓了一大跳。

儿子付钦国没什么能力,难担大任,倒是这个唯一的孙子从小到大一直按着他的期望在走,几乎从未忤逆过他,这会儿付封气得不轻:“陆丫头哪里不好?你要嫌弃她成这样?”

付希安直视他,回道:“她哪里都好,只是我不喜欢。”“喜欢?呵!从小到大,我是白教你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是按你的喜好来的!”付希安回他:“现在,我的世界的规则,就是按我自己的喜好来。”

“您是我爷爷,从小看着我成长,教导我,我第一个会写的字是您手把手教的,我懂的每一个道理,是您亲自教导的,我做成的第一笔生意,是您授予的经验,您是我最亲的亲人……”

“可是……”

“……您为什么不能留下我的孩子……”

付封怒极:“她不配。”付希安闭了闭眼:“现在,是我配不上她。”“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从今以后,站在我身边的人,只能是她!”付希安走出书房下楼的时候,沈怡还没来得及闪人,这真是她生平第一次听墙角,主要是两人忘了关书房的门,声音太大,才将她引了过来。

付希安现在不想说话,看见了沈怡,还是径直往门口走去,倒是沈怡担心儿子,一路跟到了院子里。

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付希安停了脚步转身,喊了声:“妈。”沈怡轻叹了口气,问道:“非她不可?”“非她不可!”沈怡对陆嘉琦一直无感,谈不上喜欢,也没有讨厌,唯一的想法,就是两个人太不像正常的夫妻,这会儿才知,两人根本没结婚。她这一生,只有在Jolie这一件事上很坚持,对于付希安的选择,她从来都是力挺。

沈怡见过舒曼,没什么很特别的印象,但是小姑娘让人看着觉得很舒服,既然是儿子心尖上的人,她也会试着先去挖掘她的优点。

沈怡笑道:“行。你喜欢她,妈也就喜欢她。”付希安突然抱住沈怡,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妈,谢谢你。”付希安将车开回公寓,没有上去,在车里坐了很久,久到舒曼以为他又出差了,饿着肚子自己下来觅食。舒曼走到一半,看到前方停着的车子的车牌,脚步顿了一下,走过去,车里果然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付希安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转过头,也看到了她。没有犹豫地下车,可站在车门旁,他就没有再向前一步了,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刚才贺云岐在电话里说过的话。“小曼有过你的孩子,就在你婚礼的那天,她被强制引产,引产的时候大出血,后来才有了晕血症,因为这个,她在曼谷的时候晕倒过几次。”那天,如果不是她的手袋里恰好还放着他送的那个运动手环,除了能记数以外,它还是个定位器,否则,他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找到她。“她来曼谷的第一年,每天晚上做噩梦,后来她特别害怕晚上,一到傍晚,整个人就很焦虑,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什么方法都试过,最后患上了失眠症,最瘦的时候,体重只有八十斤。”

“付希安,你以为自己情深义重,可你不知道,你失去的那个人,在这三年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他刚刚回付宅之前,先去仁禾查了档案。所有手术都会有记录,尽管那份档案上连名字都没有写。

付希安站在车旁,盯着身前的人,他难以想象,那三年里,她是如何一天天过下来的,体重八十斤的时候,她的身上应该只剩骨头了吧?

他垂着的手,攥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付希安大多数时候自信、冷峻、柔情,还有时而的性感,很少流露出现在这样的神情,那对深邃的双眸里夹杂着无助、疼惜还有悔恨,舒曼甚至都觉得自己眼花了。

舒曼犹豫着开口,问道:“你怎么了?”“我能……抱一抱你吗?”他的声音很轻,被风吹散在初春的夜幕里。舒曼的心莫名地一揪,付希安向来霸道里带柔情,而他真正柔情起来,她从来招架不住,可他现在是低声下气地询问,可不可以抱一抱她?舒曼的心底泛着酸涩感,这一场恋爱,从最开始的怦然心动,到最后的身心俱疲,爱的战场里,遗留下来的伤疤,就像是烙印一样被刻在了心底。可她知道,这个人,她会爱尽一生。她的脚往前挪了一小步,下一秒,就被拉入了怀里。他拥着她,低头将脸埋在她脖颈间,她似乎听到了他低喃的声音,他说:“对不起,曼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