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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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也不知道汪斐是女孩？”
吃早餐的时候，叶莹提及昨晚的事，立刻遭到沈一铭的严厉反驳。
七七坐在餐椅上，摇晃着一双腿说：“爸爸，漂亮姐姐真的是漂亮姐姐！”
“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出汪斐是女孩？女扮男装这种戏码，你作为现代人居然分不出？你们成年人都眼瞎吧？哦，不对，我也成年了。”叶莹搁下碗筷，严谨地跟他分析说，“汪斐个子不高，不像男生体格，细胳膊细腿的。除了面部，她的脖颈和手都白得很细腻，五官也很精致温和。虽然讲话糙，但也不可能是纯爷们。”
沈一铭眉眼严肃：“你想多了。”
叶莹不依不挠：“嗤，那你怎么解释她写小秘密只给姜言看？却不愿意给你们看？因为姜言是个局外人。”
沈一铭从网上搜索出汪斐的资料，递给她看。
叶莹看过汪斐的资料后，就不再说话了。
这么彪悍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姑娘？
她抱着iPad继续翻，发现某论坛也有人怀疑过长相精致的汪斐是个姑娘，但下面很快有人反驳：
“得了吧，长得娘气点儿就是女人了？那娱乐圈一半的小鲜肉都得是女人，呵！”
“说汪斐是姑娘的恐怕不知道她的战绩吧？来来来，给你们科普下！他是《天铭破风》主要制作人、主设计师之一。作为天铭三帅之一的小旋风，汪斐主要负责国外市场。是他打开了天铭游戏的欧美市场，让天铭游戏风靡全球。你告诉我这样的人是姑娘？他要是个姑娘，我头割下来给你当项链好不好？”
“还有，中国最大的海淘网购‘天铭真购’也是汪斐负责的。他要是女人，搁古代就是妥妥的武则天啊。”
……
看完这些资料，叶莹仍然垂死挣扎：“谁说女人就不能有这样的能力了？现在社会女强人还少见吗？”
沈一铭说：“你认为这样优秀的一个人，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是女性的身份？她女扮男装，对她有好处吗？”
“说不定有精神疾病？”叶莹瞎猜，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不纠结这个了，我纠结他是男是女做什么。”
“你在吃醋？”沈一铭问她。
叶莹看着对座的沈一铭：“哈？”
他眉眼温和：“因为汪斐长得过于漂亮，又与我走得近，所以你吃醋？”
“沈猪蹄，你有被吃醋幻想症吧？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叶莹阻止他继续往下说，“我叶莹，就算死，就算从十八楼跳下去，也不会再喜欢你沈一铭！”
“我们家只有四层楼。”沈一铭双眼微眯，提醒她，“如果你从四楼往下跳，更大的可能是半身不遂。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终身残疾，这辈子沈太太都只会是你，无可取替。还有，你吃醋的时候，我的心不但不会痛，反倒会有愉悦感。所以，沈太太，请你多吃醋。”
七七也捧着小脸蛋，一脸天真可爱地望着她，模仿着沈一铭的语气说：“莹莹，七七也不会嫌弃你，这辈子七七的妈妈只能是你，爸爸也只能是沈猪猪。”
叶莹被这对父女的告白搞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又不知为什么，心里有阵阵暖流淌过。
她扒了两口饭，又抬眼偷偷打量正低眉垂眼，给七七喂饭的沈一铭。这幅温暖和谐的画面，致使她心脏“扑通扑通”猛地跳了几拍，心里犹如猫爪挠似的，漫上一阵发痒似的悸动。
类似于年少时对沈一铭的倾心，却又比年少时的倾心更为厚重。
她虽然描述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可她下意识觉得，这份感觉在她内心深处扎根，无法被割舍，无法将其剥离。
叶莹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丝诡异，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心脏，深深吸了口气。再抬眼时就撞上男人那双温柔的眼睛，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似乎又被毛茸茸的猫爪拍了一下。
糟糕。这怕不是心动的感觉？
叶莹扶额，深呼吸几口气，不断给自己灌输“要理智，不可被沈猪蹄的美色迷惑”的心灵鸡汤。
综艺《快乐到家》的录制在十二月初，这期节目一共请了六个人。
电影《疾风日》的两名主演吴薇和文泉，超级网红代表叶莹和沈一铭，以及电视剧《承檬欢喜》的主演陈姗和黎寒。
以前也有综艺邀请过沈一铭，可都被他回绝，唯独这次例外。
沈一铭靠颜值和实力圈粉。而叶莹作为二次元古风圈的远古神话，当天也来了不少粉丝作为应援。而这次叶莹的应援会团长，就是《快乐到家》主持人刘一山的妻子。
节目录制当天，A市电视台外粉丝云集。红地毯两边挤满了高举应援牌的粉丝。
汽车停在电视台门口，粉丝们看见沈一铭下车，疯了似的开始晃动手中的铭牌，大喊他的名字。
身高腿长、气质出众的男人与身边的保镖助理形成反差，这个男人似乎出席任何活动都是一身讲究的正装。高定西装勾勒出男人有力量的肩背线条，身姿挺拔，俨然如行走的荷尔蒙。
沈一铭的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然后绅士地用手替叶莹挡住车门上方，以免她下车时不慎碰头。
叶莹从车内出来，很自然地挽住了沈一铭的手臂。
今天她和吴薇同台录制节目，为了气死吴薇，她和沈一铭特意商量好要演一出“秀恩爱”的戏码。两人走上红地毯，有人叫了一声“叶莹”，她闻声转头，几个鸡蛋飞快地朝她飞过来。
沈一铭反应迅速，立刻挡在叶莹前面，将她护在怀里。
鸡蛋砸在了沈一铭的后脑勺上。
保镖出动，立刻将人群里扔鸡蛋的人给控制住，以免对方有下一步的攻击行为。
那名被保镖摁住的粉丝红着眼眶骂叶莹：“小夜莺，你以为你是谁？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小三！呸！臭小三！”
沈一铭松开叶莹，回过身看向那名粉丝，双眸一眯，眼睛因为愤怒而发红。此时的他犹如一头发怒的雄狮，露出一口獠牙，目含凶光，仿佛随时准备撕碎猎物。
离他最近的粉丝被他的眼神震住，忍不住往后退。
沈一铭的目光在偷袭者身上定格几秒后，低声吩咐助理：“去查她是否拿了钱办事，如果是，查清楚是谁。”
“是。”李特助默默记下。
沈一铭带着叶莹转身离开，在保镖的护送下进入电梯。
等电梯门合上，叶莹一面用纸巾替沈一铭擦脑袋后面的鸡蛋液，一面说：“沈猪蹄，你刚才那个眼神，有点吓人。你后脑勺疼吗？如果人家泼过来的是硫酸，砸过来的是硬物，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没想过。”沈一铭垂眼看她，“让你做沈太太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保护妻子，是作为丈夫最基本的责任。”
男人说这话时神色凝重，仿佛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
叶莹盯着男人认真的眼睛，心跳加速，滚烫从脖根烧至面颊。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低头去看别处。
电梯门开了，工作人员得知了楼下的状况后，立刻将沈一铭带进更衣室，而叶莹也被带进女嘉宾的化妆室。
吴薇和陈姗已经先到了，两人正坐在里面化妆，叶莹被带到另一张椅子坐下。
化妆室有三张梳妆台，吴薇咖位最高，坐正中位置。而陈姗和叶莹的位置是相对的，可以从镜中看见彼此。
化妆师替叶莹将刘海用魔术贴固定，开始给她做面部打底。
陈姗通过镜子看她，跟她打招呼：“你是夜莺姐姐吧？我很喜欢你的节目，我高中历史分数不错，全靠听你们的节目。”
管谁叫姐姐呢？她也才十八岁好吗？
叶莹心里忍着吐槽，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通过镜子看她：“你好。”
她和陈珊聊了两句，全程没有和吴薇交流。
除却上一次的慈善晚会同桌，她和吴薇也只是通过照片见过对方的容貌。这是叶莹和吴薇的第二次见面。即便如此，两人之间的关系却错综复杂。
工作人员进来提醒她们：“节目录制要一个多小时，你们要去卫生间吗？”
“我去！”叶莹起身问：“卫生间在哪儿？”
工作人员说：“出门右转，尽头就是了。”
叶莹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去了卫生间。
这层楼的卫生间只有两个隔间，洗手台没有镜子，相当简陋。
她从隔间出来，站在洗手台前洗手时，吴薇从另一个隔间走了出来。
她站在叶莹旁边，一边洗手，一边淡淡道：“叶莹，你最近还好吗？我常听妈妈提起你。”
卫生间逼仄晦暗，白炽灯将她的脸照得如同白纸。
叶莹关掉水龙头，从纸盒里拽出一张擦手纸，一边擦水渍一边对她说：“吴薇，你跟你妈有得一拼，整容整得我都认不出来了。现在的你和以前我看见的照片，简直判若两人。”
吴薇无疑是娱乐圈整容最成功的标杆，她现在是数万直男的女神。
她笑了一声：“我就当你是夸奖我了。”
叶莹整理了一下肩带，准备离开，却被吴薇叫住：“叶莹，你以为沈一铭这个靠山靠谱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这种有钱人，腻歪了就会一脚把你踹开，也不会娶你这种女人。叶莹，念在你和我妈从前的关系，你需要多少钱才肯离开中国？”
叶莹没想到吴薇会突然跟她说这些。
她回过身，冲她呸了一声：“吴薇，你和你妈的三观果然一致啊。现在想给我钱，打发我离开了？你们以前干什么去了？钱，我不缺。”
“你想怎么样？”吴薇冷呵一声，“你拿着一份病历证明我撒谎又如何？你以为我们不会有应对方法吗？叶莹，用你的脑子想想，我们再这样互掐下去，只会两败俱伤。网络上最不缺的就是键盘侠。”
叶莹眉眼一弯：“我说了，我不要钱，我只要一个公道。你们母女做过什么，你们心里清楚。我弱时，你妈妈不择手段地欺负我，现在我有了能力，不会听你瞎掰。我会尽最大努力，让你们自食恶果。”
吴薇看着她慷慨陈词的模样，怒意渐浓，眼睛圆瞪：“你……”
她正欲再说什么时，外面有高跟鞋的声音响起，陈姗推门进来。吴薇不愧是个演员，立刻转过身，脑袋磕在了洗手台上，继而顺势滑倒跌坐在地。
陈姗一进来，还没理清状况，吴薇便揉着额头，抬手指着叶莹质问：“你推我干什么？”
“谁推你了？”叶莹双手抱臂看她，“哇，你们成年人喜欢玩这种老掉牙的苦肉计？神经病吧？”
- 02 -
叶莹绕过吴薇和陈姗，施施然走出卫生间，回了化妆室。
吴薇不仅破相，因为磕到了脑袋，气若游丝。陈珊扶她回去后，在场的工作人员均吓了一跳，立刻围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问清事件的前因后果后，大家转而看向坐在沙发上接受补妆的叶莹。
吴薇的助理立刻见缝插针地质问她：“叶小姐，我知道你和我们薇姐有私人恩怨，薇姐拍戏时吊威亚伤了腰，还没痊愈，您又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大家自动把她们之间的恩怨脑补成了抢夺沈一铭的玛丽苏大剧。
有个化妆师不太喜欢叶莹，嘀咕说：“抢了人家男朋友，还出手打人，真是可耻。”
化妆师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负责人瞪了一眼，被示意闭嘴，她立刻偃旗息鼓。
今天的嘉宾哪个都不简单，负责人都不敢得罪，也不敢质问叶莹，只能岔开话题，吩咐化妆师给吴薇补妆。
为了掩饰额头的伤口，发型师给吴薇换了发型，用刘海遮住了她的伤痕。
导演方云个性火爆，眼中容不得沙子，尤其不能容忍仗势欺人的嘉宾。
他怒视叶莹：“背后有人撑腰，就能为所欲为了是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十八线网红也敢在这叫嚣？不想录节目就直接滚蛋！”
叶莹取过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抬眼看导演，眉眼含笑：“大叔，您在跟我说话？”
“这里还有别人吗？”导演指着她的鼻子警告道，“再敢给我惹事，不管你背后站着的是谁，我都能让你一个镜头都不留！真以为金主是沈一铭，你就能为所欲为是吗？”
在补妆的吴薇通过镜子看向叶莹和导演的方向，冷笑一声。
《快乐到家》的导演方云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最烦谁在录制节目的时候玩勾心斗角。吴薇故意跌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导演方云认为叶莹“仗势欺人”，继而剪掉叶莹的镜头。
而吴薇敢在这时候做这些，当然也是得到了沈一铭的“授意”。她刚才进卫生间时，遇见了沈一铭。
被当众辱骂，叶莹似乎毫不生气，反而淡淡吐槽：“谁稀罕录你们的节目，颠倒是非黑白。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你们成年人，还真是好忽悠。”
“你……”方云被她的态度气到脸变形，他还想说什么，被门口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打断。
“不好意思，仗着我的喜欢，她还真可以为所欲为。”
沈一铭走进来，在方云面前停下，目光冰冷如刀。
方云一怔，没想到沈先生会突然进入女嘉宾化妆室。
方云在娱乐圈也算资深的综艺导演，一线明星们个个都尊敬他，圈内没有哪个明星敢得罪他。可沈一铭不是演员也不是歌手，他是节目组好不容易邀请来的嘉宾。同时，他也是《快乐到家》的主要赞助商之一。
虽然节目不缺赞助商，可这位到底是A市电视台的金主爸爸，知名企业家，不能得罪。
沈一铭把坐在沙发上的叶莹拉起来，护崽子似的挡在身后，生怕她受了委屈。
面对如此强势的沈一铭，方云立刻服软，道歉说：“沈先生，刚才是我言语过激。我素来见不惯谁在我面前玩小把戏，排挤同期嘉宾，我一气之下才……”
吴薇闻言立刻起身，走过来说：“方导，我没事，叶小姐刚才也不是故意的，是大家误会了。”
她刻意将头发别至耳朵后，露出额头上的瘀伤，抬眼对沈一铭又说：“沈先生，我没事。”
沈一铭牵着叶莹的手握紧了几分，他冷冰冰地看着吴薇：“我并不想知道吴小姐如何，只想知道真相。叶莹，当真推了你吗？”
男人的眸光如剑，这副冷锐的模样，与吴薇刚才在走廊遇见的那位沈先生，判若两人。
吴薇噤若寒蝉，扫了一眼沈一铭身后的女人，牵强地笑着说：“我相信，叶小姐推我并不是有恶意的，只是跟我开个玩笑，对吗？叶小姐？”
在旁人看来，吴薇这是在给叶莹台阶下。可叶莹自己清楚得很，她这是在给自己挖坑。
这个吴薇，果然是块老姜。
如果叶莹回答不是，没有说服力。如果她回答是，那么便坐实了自己的确对吴薇动过手。
氛围一时变得紧张起来，叶莹还在盘算应该怎么回答，便被沈一铭截断：“吴小姐，叶莹刚才推你？会不会是你不慎滑倒？”
吴薇做思虑状，回答说：“当时，我正在洗手，她忽然从后面推了我一把。”
沈一铭的学霸脑转速很快，抓住重点：“吴小姐真是与众不同，后脑勺原来长了眼睛？居然能在背对叶莹的情况下，看见她的动作？”
吴薇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当时正在洗手，通过镜子看见的。沈先生，我说了，叶小姐一定是想跟我开个玩笑，也许她并没有想要伤我的意思。”
她惺惺作态的样子快让叶莹恶心吐了。
沈一铭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嘴角笑意肆虐，声音却冷冰冰：“吴小姐这么蠢，是如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圈内生存的？”
叶莹：“……”沈猪蹄的毒舌真是伤人自尊啊。
在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是默默围观。
显然还有人不明白沈一铭的话到底什么意思，化妆师反应了好片刻，才瞪大眼睛看向吴薇：“咱……咱们这层楼的厕所是……是没有镜子的啊。”
仿佛有扇门被“啪”的一声打开，那一记重响让不明所以的旁观人都为之一震，瞬间清醒，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吴薇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这出戏演得可太精彩，一方面让围观人以为叶莹是故意推她的，另一方面却又扮演“好人”，给叶莹台阶下。
她本想以此博得沈一铭的好感，没想到反被他摆了一道。
导演的脸色并不好看，但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工作人员进来催促进度，打破僵局：“方导，节目录制马上要开始了，嘉宾们可以下去了。”
沈一铭神情冷漠：“这节目，我们不录了。”
大家闻言都怔住了。
刚进来的工作人员傻眼了，看着气氛不太对的众人，问：“什、什么情况？”
沈一铭冰冷地注视着吴薇惨白的小脸，说：“方导，既然你打算剪了我们家小夜莺的镜头，那我来陪她录制这个节目，也毫无意义。”
旁观者不由一阵唏嘘。
什么情况？沈一铭答应录制节目，居然是以陪小夜莺为目的？单身狗嗅出了霸道总裁宠爱女友的酸腐味儿。
吴薇面色如蜡，竟憋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叶莹。
沈一铭将其目光捕捉，用胸膛替叶莹挡了这一记恶毒的目光。
然后便带着叶莹离开化妆室，任导演如何道歉他都置之不理。他主意已定，违约金于他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节目既然录得不开心，那就没必要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