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 01 -
回到A市后，叶莹因为伤口感染导致高烧不止，浑浑噩噩地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之久。
她刚回来的那天，身体虚弱，陷入昏睡的状态。
七七抓着她的手，在她耳畔说：“莹莹，你要快点好起来。你好起来，七七以后再也不喝奶奶，把钱省下来给莹莹买包包。莹莹，你快醒来，不要当睡美人好不好？”
叶莹也听见七七跟沈一铭对话。
“爸爸，这世界上真的有老巫婆就好了。”
沈一铭的声音听起来很疲累，低声问：“为什么？”
“如果有老巫婆，七七会用一身的肉肉去换妈妈的健康。”她语气一顿，一副豁出去的模样，“粉红猪里的老巫婆说，小孩子的心最最最值钱，如果妈妈能健康，七七可以用心去换妈妈的健康。爸爸，你呢？用什么换妈妈健康呢？”
“如果可以，”男人的声音嘶哑，摸了摸七七的头发，“爸爸愿意以命相抵。”
“爸爸，你怎么哭了？”七七用小胖手抹了抹他的面颊，又收回双手捂着胸口，一脸沉痛说，“爸爸不要哭，七七会心痛。”
这一次，她总算捂对了心脏的位置。
三天后，叶莹醒过来，饿得她胃里一阵“咕噜”。
恰好沈一铭从外面买了早餐回来，他连忙搁下早餐，扶叶莹坐起来，问：“莹莹，饿了吗？”
“你……叫我什么？”
平日里他对她的称呼都是“沈太太”、“叶莹”以及“叶小姐”。这是她记忆中，男人第一次用这样亲昵的称呼喊她。
她调整坐姿时，牵动了后脑勺的伤口，疼得“啧”了一声，下意识要用手摸，却被男人抓住手腕：“别碰。”
“喔。”
沈一铭松开她的手腕，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只莹白如玉的瓷碗。
他一边盛粥，一边解释：“你回到A市医院后，伤口感染导致发烧，昏睡了三日。”
他将盛好的粥端过去，在她病床旁坐下，用搪瓷勺搅拌了一阵，舀起一勺递到她嘴边：“大家都很担心你。”
他又简单说了一下村子事件的后续。
“我没事，除了脑袋和脚，都好着呢。”她勾了勾手臂，展示了一下自己并不存在的肌肉。叶莹一脸唏嘘地感慨，“只是没想到，看似温和无害的村民，居然害了那么多姑娘。”
叶莹含住他递过来的勺子，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怎么？”沈一铭一脸紧张，“粥，不合胃口？”
她摇了摇脑袋，否认。
沈一铭伸手过去探她的额头：“不舒服？”
“没有啦。”叶莹双手扯住男人的耳朵，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叫我什么？”
“莹莹。”沈一铭又往她嘴里送了一勺粥，解释说，“以前我也是这样叫你的。”
现实和电视剧不同。
人的大脑遭遇损伤，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很难寻回。这几天他守着叶莹，几乎不眠不休。浑浑噩噩间，脑子里出现了好些不知道是梦还是真实记忆的画面。
沈一铭放下碗，握住叶莹的手，放在鼻尖下轻嗅，轻声说：“这几天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些事，分不清是梦还是以前的记忆。梦里，有个傻姑娘不顾生命危险，强行为我捐血。梦里她跟我说，会在受伤的时候为我贴创可贴，在我难过的时候抱抱我。”
男人握着她的手，越来越近，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那个姑娘，叫莹莹。”
他眼眶泛红，隐忍着即将溢出的湿润，喉咙微滚后又说：“叶莹，我爱你。”
叶莹被男人的话给怔住。
爱？这个字，她听着好陌生。
沈一铭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递到她面前：“这枚戒指是我和七七一起挑的，寓意‘我们’。你昏睡的时候我就想，等你醒来，我会立刻和你求婚。如果你答应，我会补偿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如果不愿意，我会等，哪怕十年、五十年，到时间尽头也没关系。叶莹，我活到至今，最后悔的是没能在最初相遇时，为你敛去一身寒冰，给你温柔。”
沈一铭的眼眶红红的，看得叶莹有点心疼。
她低声哄他：“没关系啊，以后你对我温柔就好了。”
叶莹从他手里接过戒指，套在手指上，说：“沈一铭，从你背我出地窖那一刻起，我就想，就算回到了高中也不打紧。我会比现在的你脸皮厚上十倍、二十倍，我会不惧你的毒舌，不再畏惧你的冷言冷语，我会让你重新喜欢我。”
她戴上戒指，勾上男人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声音软糯：“以前的事你想起来多少？我想知道，我们到底为什么会结婚。”
沈一铭取出手机，退出微信，打开了小号。他从零碎的记忆里找到了小号微信的密码，这个微信小号，是属于他们夫妻二人的小世界，彼此的通讯录中只有对方。
叶莹没他幸运，脑子里连零碎的记忆都没有，更想不起微信小号的密码。
沈一铭打开朋友圈，递给她看。
朋友圈里记录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大多是两人的合照。其中有一张照片，她和沈先生脸对着脸，一起舔着同一只冰激凌，笑容幸福。
聊天记录里，他亲切地叫她“莹莹”，而她亲切地叫他“老公”。
叶莹对这些聊天记录没有半点记忆，甚至觉得“老公”这个称呼肉麻到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吐槽说：“咦……沈一铭和沈猪猪叫着顺口多了。”
沈一铭又趁机亲了她一下：“想不起来从前的事也挺好，再体验一次恋爱和新婚，未尝不可。”
“万一，我突然穿越回了高中呢？”叶莹问他。
沈一铭抱住她，一脸宠溺：“我再重申一遍，你是失忆，不是穿越。”
“算了，不纠结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大不了今天泡了你，回到高中再泡一次小鲜肉时期的你。这么一想，我也不亏嘛。”
“沈太太很有想法。”
叶莹揉了一把油腻腻的头发，说：“有梳子吗？我想梳头。”
沈一铭替她找来了一把梳子，让她稍微侧过身，温柔地替她梳头。
叶莹侧过身去，疑惑道：“你真的会梳头吗？”
“七七那两条长辫我都能游刃有余，更不用说你的短发。”
沈一铭的手掌搁在她头顶，温热从他的掌心传递至她的头皮，渐渐蔓延开。他的手指轻轻地摁压着她的发顶，梳齿温柔地替她捋着一头短发。
叶莹只觉得心里发痒，呼出一口气说：“沈一铭，是你追我的，也是你主动跟我求的婚。”
“嗯。”
“所以，你以后要好好对我，不能对我恶语相向，我会难过的。”
沈一铭停了手上的动作，在床边坐下，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对着自己，认真地望着她说：“好。”
叶莹呆呆地看了他一阵，然后笑出声，用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眉眼一弯道：“我信你。”
她的话音刚落，病房里忽然断电，陷入一片黑暗。
叶莹下意识地钻进沈一铭怀里。
这突然的黑暗，让她想起了那晚在山村发生的事，呼吸也陡然变得急促。
灯闪了一下后，又恢复光明。
“没事了。”
男人低声安慰说。
叶莹缓缓地抬眼，望着他说：“沈一铭，那天晚上在树林里、在地窖里，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绝望。我怕像新闻里那些被拐的姑娘一样，被侮辱、被打断腿、被折磨疯……我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
她的眼泪“哗啦”一下从眼眶滚出，看得男人又是一阵心疼。
沈一铭捧着她的脸，用指腹轻轻地替她拭去眼泪，低声说：“我在，这些也都没发生。”
叶莹抬起脸，双眸湿润，心里某个地方在塌陷着。
沈一铭低头吻住她，叶莹自觉地闭上眼。
那种甜滋滋的感觉在她心头蔓延开来。
他的吻就像罂粟，将她心底压抑的所有喜欢全部牵扯而出。那些少女心疯狂地涌出来，侵吞了她仅有的理智。
她勾住他的脖颈，开始回吻。
在他的温柔呵护下，噩梦终将离场。
- 02 -
初夏五月，林应荣案宣判，被判二十三年有期徒刑。
绑架叶莹的母子三人，母亲因为参与贩卖人口，被判死刑。阿瓜、阿南兄弟因为非法拘禁、强奸未遂等罪名，被判十一年有期徒刑。
据阿南、阿瓜兄弟二人交代，他们是受人挑唆才大着胆子绑架叶莹。如果不是有人帮助，他们不可能抓到叶莹。
叶莹被非法拘禁事件，在社会上引起很大的反响。
公安局成立特案组，开始着手对此事进行调查。特案组把目标锁定在了与叶莹有过节的吴薇身上，可是吴薇把证据毁得一干二净，警方找不到任何证据，无法逮捕她。
即便如此，吴薇的日子也不好过。
网上舆论四起，爆出吴薇用苦肉计骗母亲揽下所有罪责，以此去“讨好”叶莹。吴薇帮助人贩子绑架叶莹的谣言也不胫而走，彻底败坏了粉丝缘。
这几年，公益打拐不断走进网民视线，他们对人贩子恨之入骨。网络上传出吴薇联合人贩子报复叶莹，连她的忠实粉丝都纷纷转黑。
即便吴薇再三澄清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她与人贩子联合作案，可网上舆论带得有鼻子有眼，网友们便信以为真。
而策划这场网络暴力的人，正是沈一铭。
网络舆论发酵，沈一铭以吴薇可能会损害公司利益为由，和她解约，撤销了她“天铭破风”代言人的身份，把代言人换成了姜言。
因为吴薇负面新闻缠身，各大综艺都担心惹火上身，关于她的镜头也全部被剪掉。
又因为传言吴薇和叶莹绑架案有关，正准备上映的电影《天下凰途》突然改档，剧组对外公布换女主，重新拍摄和吴薇相关的全部镜头。
所谓的影后吴薇，被全面封杀，成了过街老鼠。
这天下午，叶莹约了孟昕去看婚纱。可她们刚从公司出来，便看见西装革履，打扮得人模狗样的秦煜靠在一辆跑车上。
见孟昕一出来，秦煜立刻抱着玫瑰冲上来，堵住两人的去路。
孟昕一脸鄙夷地看他：“秦总，您到底有完没完？您闹够了没？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不喜欢你！您能听懂吗？”
“啊？你说什么？”秦煜放大声音，指着耳朵假装听不见，“昕昕，我这耳朵啊，间接性失聪。它傲娇得很，专挑自己喜欢听的话听，不喜欢听的它一概不听。”
“……”孟昕瞪他一眼，拉着叶莹继续往前走。
秦煜不死心地跟上来。
孟昕不耐烦道：“秦总，我要陪叶总去看婚纱，您跟着恐怕不方便。”
“方便，方便，小嫂子挑婚纱，我可以帮忙把把关。小嫂子，你去挑婚纱，不介意带个二傻子吧？”秦煜厚着脸皮看向叶莹，竖起两根手指发誓，“我保证不捣乱，给你们拎包当保镖。”
上了车，秦煜这个话痨开始问叶莹最近身体如何。不知怎么的，又提起吴薇，秦煜告诉她：“小嫂子，你知道吴薇现在怎么样了吗？”
还能怎么样？通过最近新闻来看，吴薇在圈内已经彻底没了立足之地。从过年那会开始，网上就鲜少再有她的消息。
秦煜正色道：“特案组那边找不到吴薇教唆人绑架的证据，就算找到了，教唆绑架也不会超过六年。所以，老大用了另一种方法报复她。”
“嗯？”
“全面封杀，无论她在国内还是在国外，老大都有办法往她身边安插人，在她身边制造各种舆论压力，她根本没办法开始新的生活。”秦煜感慨说，“老大这招真是绝了，无时不刻在提醒她自己是个什么人。你们猜，她现在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
“被逼疯了。前天她在B市的一个超市里因为袭击高中生、砸超市电视被抓进了精神病院。”秦煜顿了一下，又说，“精神病院你们知道吧？住院部分两种，封闭式和开放式的，前者全封闭不会开门，是病情严重的病人才住的，比监狱还恐怖。而后者呢，是生活可以自理的病人住的，和普通医院的住院部无异。因为吴薇没有家人，加上情况很不稳定，被关进了封闭式。你们要知道，B市的精神病院可是全中国最恐怖的……”
他说到最恐怖的时候，声音突然变得阴森，孟昕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B市精神病院的恐怖程度全国闻名，但凡进去的病人，很难再出来。比起监狱，那里就是人间炼狱。
秦煜叹了口气：“这世上万事都有因果，她如今的孽报终是自作自受。如果从一开始，她没有想用舆论对付你，没有想要害过你，也就不会有今天。”
叶莹了然于胸，没再继续追问。
她已经依靠法律手段拿回了父母的公司，并且与夜莺传媒合并，成为国内最大的有声文化公司。不过她现在忙着筹备婚礼，公司的事大多由孟昕和李友仁打理。
沈一铭已经先一步抵达婚纱设计师的工作室。
他看见秦煜，立刻皱眉问：“秦煜，你不在医院看着汪斐，来这干什么？”
“老大，汪斐精神得很，生龙活虎的，在医院里打沙包呢。医生说他再这么生龙活虎下去，明儿就可以被赶出医院了。”
汪斐上个月和露营爱好者去圣水山露营，遭遇暴雨泥石流，受了重伤。
最近汪斐变得非常奇怪，白天不苟言笑，冷面冷言。一到晚上就消失不见，非得到第二天早上才会回医院。秦煜在汪斐床下发现了女人的内衣和衣服，怀疑他晚上偷偷跑去和女人约会了。
为此秦煜还跟她大吵了一架，明明说好一起做条单身狗，她却悄悄泡了妞。
婚礼定在6月1日。
沈一铭用了半年的时间来筹备这场婚礼。
他在A市紫藤谷的千顷草坪上，为叶莹搭建了一座宛如幽灵宫殿般的梦幻建筑。
这座建筑占地面积不大，却别具匠心，白天是精致的网状建筑，每一处都精雕细琢。可到了晚上，用镀锌铁丝建起来的建筑，在灯光的照射下宛如半透明，让人恍如置身幻境中。
半透明建筑的外围绿草如茵，从上往下俯视，壮观的花海美不胜收。
婚礼现场的主基调是水晶蓝，巨幅荧幕里循环播放着梦幻星辰，婚礼现场的花均是由蓝水晶打造，现场像一座水晶宫殿，震撼非凡。
婚礼当天宾客满席，叶莹穿着一袭水蓝婚纱走上舞台。七七替她牵起裙摆，缓缓将她送到了沈一铭面前。
七七牵着她的手，搭在沈一铭手上，踮起脚，仰着脑袋说：“爸爸，我把莹莹交给你，你要好好保护她，知道吗？”
小姑娘稚嫩认真的声音逗得宾客一阵哄笑。
“好。”
沈一铭握住叶莹的手，认真回答女儿。
叶莹的婚纱是由中国第一时装设计师司霆设计，抹胸凸显出她修长的脖颈以及漂亮的锁骨，束腰显得女人的腰身盈盈不堪一握。
为了满足叶莹的少女心，珠宝设计师拿到了迪士尼的独家授权，为她打造了一套公主同款珠宝。她的手链、耳坠、项链以及皇冠上的钻石，每一颗都是经过悉心筛选，价值不菲。
这一套珠宝的总价值超过两千万人民币。
新婚夫妇交换戒指后，司仪让工作人员搬来一张椅子。沈一铭扶着叶莹坐下，蹲下身，打开了工作人员呈上来的礼盒。
里面是一双水晶鞋，透着淡淡的蓝，质感梦幻。
沈一铭用手掌轻轻托起叶莹的后脚跟，替她脱掉脚上的高跟鞋。
台下的宾客静静地看着，新郎替新娘穿水晶鞋时，动作温柔，声音也温柔：“莹莹，王子替灰姑娘穿的，不是玻璃鞋，是水晶鞋。”
“嗯？”
叶莹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经他提醒，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回到去年某日，他们在书房的夜晚。
她的胳膊受伤，沈一铭替她上药。
她说：“是啊，林应荣，我的恶毒舅妈，她配不上我喊她一声舅妈。我爸妈去世之后，我跟舅舅一家住，我比灰姑娘惨多了，没有王子给我穿玻璃鞋，一个人凄凄惨惨的……现在我还得莫名其妙地跟你捆绑在一起，你说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呢？”
……
思绪拉回，叶莹不可思议地望着沈一铭。
没想到她随口说的话，他居然记在了心里。沈一铭替她换上水晶鞋，拉着她站起来走了几步。
鞋非常合脚，没有一丝压迫感。因为感动，叶莹的眼眶变得湿润，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司仪趁机调侃了两句，惹得台下的宾客一阵哄笑。
叶莹也没忍住，边哭边笑。
台下的宾客大多是沈一铭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他们鲜少见沈一铭笑，今天在婚礼上他们却见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沈总。
礼成，两人在大庭广众下接吻。
拥吻结束，沈一铭亲了一下她发红的耳垂，在她耳畔轻轻地说：“我爱你，老婆。如果你是灰姑娘，我一定是替你穿上水晶鞋的王子。”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叶莹红着脸小声说。
没想到沈一铭直接夺过司仪的话筒，对着她大声吼道：“老婆！我爱你！”
叶莹：“……”
全场立刻一阵起哄，叶莹却感到窘迫不已。
她又不是聋子，干吗要拿着话筒来吼？成年人都这么幼稚的吗？
台下。
秦煜张望了一下四周后，开始唠叨：“这个老汪怎么回事？婚礼都快结束了，他怎么还没来！”
宾客位是一张小圆桌，每一个席位可坐四人。
秦煜所在的小圆桌上坐了孟昕、姜言和他，另外一个，是戴墨镜的大波浪长发美女。
女人虽然胸不大，但那张妖精脸却足够魅惑。
秦煜扫了眼红唇墨镜的女人，身子朝孟昕那边歪过去，胳膊压在她肩上，小声吐槽：“我的昕儿，你看见我对你的忠诚了吗？你瞅瞅这附近的男人，都恨不得把眼珠子钉在这美女身上。我就不一样了，心里只有你，我都没拿正眼瞧她！姜言就更没节操了，口口声声说全世界她叶莹姐姐最美，你看他，居然在他叶莹姐姐结婚的时候，全程盯着大美女！”
孟昕一脸嫌弃地推开他：“秦总，您自重。”
大美女瞥见孟昕对秦煜的冷漠态度，立刻歪身过去，挽住秦煜的胳膊道：“秦总，她不要你，我要啊。”
“我去！”秦煜吓得脊背一僵，把手从大美女的手里抽出来，绷着脸正色道，“姑娘，您自重！我心里除了我的昕儿！眼中不会有任何女人！包括我妈！”
“啧，你妈听了得多伤心。”大美女摘了墨镜，对他伸出手，“你好，我叫汪瑶。”
秦煜盯着眼前这女人的脸，吓得“哇”一声。
他屁股离凳摔在地上，见鬼似的指着她道：“老……老汪，你消失这么多天，去泰国了？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姜言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小声地告诉秦煜：“她本来就是个姑娘。”
秦煜：“……”
汪斐女装出席参加沈一铭的婚宴，没几个人认出来。
沈一铭看见以女装出现的汪斐，也吓得不轻。不过思及过往种种，他勉强接受了汪斐是女孩的设定，反应倒没秦煜那么激烈。
婚礼结束后，微博上对他们的婚礼进行了热议。
那些曾经诽谤过叶莹的网友，仿佛失忆，纷纷刷起了“夜莺沈一铭世纪狗粮好甜”的话题。
当天晚上，沈一铭发了一条微博。
沈一铭V：“沈太太，我爱你。”
微博附带了两人的视频短片。
空荡荡的高中教室里，课桌椅破旧，教室后面黑板报的主题字是“沈猪猪最爱小夜莺”。
穿高中校服的沈一铭和叶莹坐在第四排靠窗的位置。
叶莹趴在桌上睡觉，拿语文必修2的课本盖在脑袋上，想要一叶障目，屏蔽喧嚣。
正在做作业的沈一铭突然停下，握着笔扭过脸，看着这个趴在他身边睡觉的姑娘，抿了抿嘴唇，然后慢慢俯下身，在女孩露出的后颈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夕阳从窗户外照射进来，投射在他的脸上，皮肤更加白皙通透，浓密翘长的睫毛泛着细碎的金光。
他闭上眼享受这一刻，嘴角上扬，用美好的侧颜将这肆意的青春定格。
- 03 -
新婚后，叶莹和沈一铭找了一个古镇度蜜月，租了一间带小院的古宅，体验柴米油盐的生活。
没有小孩，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古宅的小院不大，有井有花，种了上百盆品种各异的多肉植物。厨房里没有天然气，他们得和在偏僻农村一样生火做饭。
来的第一天，叶莹为了给沈一铭做一顿像样的午餐，特意去集市上买了新鲜的野山菌回来，打算给他炖一锅鸡汤。
最近沈一铭老想起从前的事儿，可叶莹对曾经的事却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她决定，给沈一铭好好补脑子，让他早点恢复全部的记忆，把他们曾经的甜甜蜜蜜都讲给她听。
为了给沈一铭补脑子，叶莹特意往野山菌鸡汤里加了新鲜的猪脑花，炖出来的汤惨不忍睹，但她执意认为这汤味道应该是不错的，便端给了沈一铭品尝。
沈一铭坐在院子里看《怎样把蜜月过得像初恋》，才翻了两页，贤惠的老婆就给他送来了惨不忍睹的脑花鸡汤。
他拿调羹搅了搅汤水，白色脑花被鸡肉打散，看起来有些诡异。为了不破坏这份如初恋般的蜜月，他忍着恶心把这碗汤一饮而尽。
叶莹见他脸色不太好，问他：“怎么了？是补脑鸡汤有效果了吗？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嗯……”
沈一铭的味蕾异常痛苦，却又不得不露出“这汤真好喝”以及“这汤喝着好幸福”的表情。
叶莹赶紧追问：“你想起什么了？为什么脸色看起来这么诡异？难道是，我们以前吵过架？这次你想起来的是很不美好的回忆？”
“很美好。”沈一铭开始瞎编，“回忆起的是你主动亲我的画面。”
“是吗？”
叶莹蹲在他的躺椅旁，拿手捧着脸，一脸狐疑地看他。
刚才做饭的时候，叶莹的手被烫伤，她把手伸过去：“沈猪猪，刚才烧火时不小心被灼伤了，好疼的，你给我吹吹。”
沈一铭立刻一脸紧张，慌忙起身拉她进屋。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涂抹药膏，嘱咐说：“以后有什么伤，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能耽搁，知道吗？”
“好。”叶莹又伸手过去，笑嘻嘻道，“你再给吹吹。”
“你啊。”
沈一铭拿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沈一铭捏住她的下颌，问：“嘴疼不疼？也给你吹吹？”
“疼。”
她明亮的眼睛就这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沈一铭俯身下去，含住她的唇瓣，气息变得急促。
结婚之前，沈一铭考虑到她只有十八岁的记忆，两人之间最亲密的关系也只限于接吻。结婚后，他开始教叶莹更多。
这一吻，让他无法自控，抱着叶莹进了里屋。
一场“恶战”后，叶莹不敢从被窝里探出头。她缩在男人的怀里，用手指在他健实的胸膛画圈圈，怯怯地问：“沈一铭，如果……我怀孕了怎么办？我还小，怀孕这种事，我没有经验。”
怀里的叶莹宛如奶猫般缩成一团，沈一铭没忍住笑了笑：“你这话，七七听见得多伤心？”
“咳……”
不知不觉已经九点钟，据房东说，入夜后院子里可以看见萤火虫。叶莹从床上爬起来，随手从衣柜里抓出一件运动服套上。
她和沈一铭坐在院中的台阶上等了一会，果然看见萤火飞出来，不多久，满院星光。
古镇的夜里温度略低，一阵冷风吹过，叶莹冻得一缩脖子，一双手插进了衣兜。沈一铭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给她温暖。
她从兜里摸到了什么东西，掏出来摊放在手心仔细端详，居然是用纸折叠的三角。
这是……叶莹愣了数十秒，终于想起来，她拿胳膊肘顶了一下沈一铭的胸口，问他：“这是你当初写的那个三角秘密对不对？”
“嗯。”
“我以为丢了，没想到在这里。”
院内没有灯光，叶莹抓着纸条起身走进堂屋，借着灯光看见纸条上用钢笔写了一句话。
“很糟糕，对叶小姐的喜欢已经到了无法克制的地步。”
叶莹一脸好笑地抬眼看他：“沈先生，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也很好奇。你的缺点，你的性格，没有一样是我喜欢的，我却偏偏爱上你。”
沈一铭给她倒了杯茶，又取过钢笔和纸，低头又写下一句话，重新折叠，交到叶莹手中，然后转身去了浴室洗漱。
叶莹回到卧室，推开小木窗，一簇萤火虫从外涌入，在她周身萦绕。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清上面写了一句话。
上面的话足够简单，却让她眼眶发热。
她的记忆选择遗忘了那个对她冷酷毒舌的沈同学，留下了肯为她舍命相搏的沈先生。
她想，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无论她能否找回那段丢失的记忆，都不再重要。
只要沈先生依然在她身边，便足够。
大约是他刚写完时墨迹未干，指腹不慎擦过字迹，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厚重的墨影。
字迹刚毅，笔锋收得稳健。
叶莹，即便抹去一切从头开始，我的两生挚爱，都会是你。——沈一铭
第一次求婚
番外一
- 01 -
“老李，你去给这姑娘办一下入职手续，今天一个朋友生日，我得去商场给他挑件礼物。”叶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四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