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恶魔
全场静寂。
大家望向前方，谈郁非比他们走得更为靠前，现在也停了下来，一直看着右手。
小时候擦伤的位置早已不在，他不可能找得到丝毫蛛丝马迹。这段幻景让他相当困扰，似乎已经渐渐分不清什么是真实。
“阿源，我忘了这么多东西？”
晋源无法回答谈郁非的话，而谈郁非看起来也不像是寻求答案，而是自言自语。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谈郁非完全是在梦游，“这边才是真的。”
“还没有定论，郁非。你清醒点……”
“不，这边才是真的。”谈郁非比其他人更为笃信，甚至听不进去建议，“就连过去都能篡改。我一定要看看，是不是阿公的死也另有真相。”
“郁非！”
晋源想拦也拦不住，谈郁非急于求这答案，直接越过了最后的屏障。
气流强劲，将所有人卷得睁不开眼。最后这道屏障的力量比前两道更胜一筹，走廊内的光已经完全暗下来，谈郁非就像是一头扎入了看不到底的黑暗隧道，渐行渐远。
现在该怎么办。
渔火的大家只能等在屏障这一侧干看着，晋源望望陆琪，陆琪同样眉头紧锁。
如果一切真是何予之做的，目的已经没人能看懂了，但却有同样的感受挥之不去，如同长廊里的黑气四处扩散。
太过于相信也不是好事。郁非显然已经被影响，难以再理性去看待些事情，但……
不管其他，如果真能通过回忆的考验，顺利关闭发射系统，也算大功告成。
时空在扭曲，回忆微电影播放到了最后。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幼年的谈郁非和何予之的一举一动。
因为之前看过资料、听过讲述，都知道谈郁非童年故事最终的结局——幼年何予之将阿山绑在车上，炸毁，任矿车冲下悬崖；同样，幼年的何予之依次杀了何川，杀了阿公，最终持着滴血的刃与谈郁非和水杨对峙，站在那风雪肆虐的荒原。
大家只知道这结局，却没有人知道细节……现在也许是知晓真相的时刻了。
幼年的何予之不知用了什么药剂，令桌边的人陷入昏睡，而他自己则擦干眼泪，慢慢从谈郁非怀中爬起。
他身体在摇晃，然而却猛地望向渔火的大家所在的方向，令所有人一惊。
就像被电影里的主角忽然凝望过来，直直地盯着屏幕，没有人敢移动，每个人都毛骨悚然。
电影里的小谈郁非在沉睡，可小何予之却开了口……在不属于他的记忆中喧宾夺主。
——你们想知道吗，我为什么要杀掉小康师兄？
——因为他挡了我的路。
小何予之在笑，笑得温润自然又带着一点点哀伤，好像在对观众倾诉又像自言自语。
——他发现我了，没有办法。可怜的愚蠢的人，居然还跟阿公他们一起冲进来，过来救我……我本是想利用他的保护，神不知鬼不觉带着结晶的未完成体“流质”离开的，可他终究还是发现我是暴风雪的人了，所以我杀了他。
师兄观察力敏锐。任何予之装出瑟瑟发抖的样子、解释了怕被发现才穿上研究员的服装蒙混过关，他依然从一堆未来得及销毁的资料里看到了飞雪的资料，揭露了何予之才是主谋。
师兄也真是善良的人。居然还在质问何予之为什么要走这条丧尽天良的错误道路，而何予之借着要给他答案的机会慢慢靠近，一刀刺了过去。
毫无防备，一刀毙命。
“开什么玩笑？”暗格骂了句，“这是真的？你真因为这个原因杀人？就算再没防备……练过的人怎么可能被你一刀杀掉？”
这话本不该有回应的。隔着屏幕，隔着七年的时空幻境，何予之怎么可能会回应。
然而小何予之却像是听到了一样对他笑了，笑得大家更加脊背生寒，好像幽灵就站在他们身后。
“你们是在质疑我的实力吗。我是暴风雪的领导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被困住。”
因为是暴风雪实验组的核心，自然有特殊能力。在开发出瑞雪时，何予之就已经先拿自己做了头一号试验品——他成功了。
硬要说起来，何予之是最早可以对意识进行干扰的人，此刻就是。小康师兄只在片刻间看到了幻影，就再也没机会出手了。
“我只是一时心软，终究还是舍不得阿非。”何予之淡淡地笑，说着让人更加头皮发麻的话，“你们以为我真会那么乖地束手就擒？都是演戏而已。何川老师暴露了，我能怎么办？当然是将计就计……将最有威胁性的敌人骗过来，一网打尽。”
“我有很多能逃走的机会，但却不想用。阿非是我犯下的唯一错误，也许当时没有心软而放走他……但算了。棋局终归是棋局，对弈的乐趣是体会其中无穷的变数，一成不变就不好玩了。”
光线流动，流向暗面。
“你是予之？”晋源看着他，“说这些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