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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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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雪

干扰暂时停止,只差一步。差一点发射系统就要被重新打开,又被何予之缓慢移动手指,输入终止符。

阿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忽然断开的剧烈冲击让他跟着扑倒在地上,同样被鲜血染透。

“为什么……这不可能!”和一切相比,阿山更看不懂何予之到底是怎么解开结晶控制的。

结晶的控制本该是绝对的,走错一步,何予之就将陷入绝境,再也回不到清明的意识中。可他怎么会复苏……怎么可能?

先不说谈郁非是何予之唯一的弱点,就是这禁锢也该令何予之这个感染者彻底臣服才对。

何予之在微笑,将笔记本电脑扔下,然而身体依然被绑在炸药旁,也不再有力气移动。

“你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能力,任何人都不可能有……”阿山喘着气,忽然看着何予之,神情再次凝固了。

虽然说的好像那么回事,但他好像还从不知道何予之有什么能力。何予之……会什么?

何予之如果也是瑞雪的寄生体,能力就仅仅是快速自愈而已……而已?

阿山拼命去想,而且就算是调出共有意识去想,渔火的人、L.R.的人也都只知道何予之似乎会些奇怪的隐匿能力。

而他是太大意了,从头至尾忽视了这一点,就算隐匿都没有好好去调查……现在想来,在地下拍卖场那里他能逃脱、能忽然出现,大概都是因为这隐匿。

可能因为何予之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极为弱势。弱到风吹即倒,根本没有让人质疑之处。

“我挣脱了。”何予之的声音此刻听起来轻若雪落,“因为……你们一直以来……都对我了解不足。”

阿山干看着他。

“不是隐匿,是寻踪……消失踪迹。”痛感渐渐涌入,何予之无法正常保持微笑,却依然做着最后的科普,“这一点……没和任何人说过。”

与其说发明了流质,不如说唤醒了流质。

何予之是最先漂泊在生死之间的人。等何川将他从生死线上拉回,他已经具有了些特殊的力量。

这力量从表面上看像是他会隐身,能短暂消失在所有人视线范围内,然而并非如此。

从根本上讲,他不是会隐身,而是会让“存在”暂时消失,短暂地抹去某样东西的表象痕迹。

人是感官动物。看到一只苹果,是因为苹果会反光,让大脑协助分析可接受的波长,与此同时鼻子也能闻到它清甜的气味。而且人也能凭经验知道它可以咬着吃,咬起来清脆爽甜,吃上去无毒。

无数的信息组成了一样东西的特征,是这样东西构成的一部分。如果这些信息统统被屏蔽,那么人的五感将不再起作用,就像是它暂时消失了一样。

何予之就像是会操纵这魔术的魔术师。他能短暂将“苹果”所有的信息遮住,令它就在眼前,所有人却看不见。

这就是大家之前感受过的“隐匿”的原理。如果只是单纯隐身,那么何予之不可能带着很多熟知的人一起消失。

然而他却藏起了解释,这力量的根本就连阿非都不知道。能隐藏一样东西的痕迹,自然也能反过来操纵,主动去寻找一样东西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例如站在渔火地下审讯室里寻找阿非曾经在这边做过什么、说过什么,看到些“残像”。再比如在L.R.的实验室对整片空间进行搜寻,找到了阿非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画。

但这样做对身体的负担特别大。去超越存在的法则试探找寻,就算是残像也足以让身体瞬间崩溃,像是抛向高空又重重落回一样。

对于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何予之来说,这么做是在赌。

他可能会震开所有的伤口,会当即毙命,但阿山也没好到哪儿去。于操纵之中被反噬,阿山那破破烂烂的身体同样相当于被判了死刑。

“你怎么可能标记到结晶?这不可能……不可能!”阿山的震惊大于愤怒,将结晶取出。

这块结晶在他掌心慢慢融化,变得支离破碎,流质洒了一地,四散蒸发。

阿山愣愣看着,好像在看多年的心血慢慢滴落。

从流质到结晶,怎么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故才对。就算力量暂时消耗,结晶依然是结晶,接近这世间最稳定、最完美无瑕的存在,能源源不断地吸取他人的生命力为宿主使用……

这是怎么回事?结晶……化掉了?

“你可能……忘了些东西。”

阿山抬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你忘了……我修改过阿非的记忆。”

“……那又如何?”

“修改过记忆。”

那又如何?如何!

阿山很想愤怒地喊两句,他当然知道——现在想来何予之应该是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定位屏蔽、修改了“记忆”的存在,但能怎样?刚才不是说过了么?

无论何予之做什么,都不该逃得掉结晶的掌控才对,这不是活生生的悖论么?再说那已经是过去的事……

“我……修改过……记忆。”何予之喘息着,重复了第三次,“我想你可能……从未注意。”

“我注意什么?你——”

阿山的嗓子忽然被棉花堵住,什么都说不出了。

他知道了,彻底。

何予之在提醒他——他不但能屏蔽、修改谈郁非的记忆,也能屏蔽和修改他的。

因为大家从不知道他有这寻迹的力量,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防备过。他从海市蜃楼中悄然走出,静静观望,只为这最终的时刻。

“你什么时候……”

“拍卖会……地下水域。”何予之微笑,“……当我彻底认出你的时候。”

阿山浑身如同冰封。何予之居然真的认出了他,仅凭他那时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他竟然真的能几句话就断定身份……

“哈哈,你的意思是专挑熟人下手……然后呢?你对我……到底做了什么!”

“催眠……你可以这么理解。‘结晶’交给你的一刻……一切就已经生效了,以它为媒介。”

亏何予之能说得如此轻松,阿山竟然有片刻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更加狂怒。

“我是问你具体做了什么!”

“……嗯。”何予之擦了下涌得很多的血水,依然勉强笑笑,“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

阿山真想用手里融化的结晶砸过去,却停手了。

他的记忆有些问题。他被欺骗,而不自知。

结晶本该是最稳定的,绝不会化掉才对。

“何予之。”阿山声音在剧烈颤动,抖得像风吹落叶,“你给我的结晶……”

“是假的。一开始……那就不是结晶。最多只是仿照发明物……一块大型微晶。”

阿山能发明微晶并自以为是自己的独创发明,可很不幸,何予之也能。

早在很久之前,何予之就已经发现流质可以结晶化,可以散播更小的粒子组成微晶,然而他不想将这些东西再带来世界,所以选择封印,除掉。

真正见过结晶样子的人并不多。尤其是渔火的人,几乎见到什么就是什么,根本不会对结晶的真伪存疑。

仿造,这对于首位发明者来说并不难,略有难度的只有配合。

何予之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这东西始终在他身上,却没人看得见,原理和之前一样——他令它的“存在”隐藏起来了。

那是一块真正璀璨夺目的结晶,和阿山手里的那块一样,只有唯一的区别,这块才是真的。

这就是那块从狂欢之夜巨蛋里拿出的结晶,走了一圈,最终依然在何予之身上,于拍卖会当天带了出来。

“你给了我一块假的……催眠我,让我以为是真的?”阿山几乎是咆哮,“我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确实感受到了结晶的气息才对……”

结晶是放大器,他是结晶之主,最清楚不过它在哪里。拍卖会当天,他确实在现场感受到了结晶的气息,力量都能被增强。

现在知道了,彻底知道——当天的何予之一定也是利用了结晶来隐藏自己,怎么可能带着假货就能……

“嗯,没错。是带过去了……但不在地下,在楼上。”

“楼上?”

“四季之心……不知你还记得这个吗。”

阿山要疯了。

他根本没有关注地上的拍卖会,认为再多都不过是在演戏,可做梦都没想到何予之竟然会将真正的结晶藏在那块巨型宝石饰品之中。

他能感受到的结晶气息来自于高处,而他就这么放松了警惕,任由何予之将假货塞给了自己,还演了出戏……即使被谈郁非当成叛徒、残酷对待也不肯说出并未交出结晶这一真相。

他怎么这么能忍?哪怕是对最爱的人……

“拍卖会结束后……我就去了最顶层回收。遇到了阿杨……差点死去,还是活了过来。”何予之将结晶攥得紧了些,哪怕上面同样沾染鲜血,“阿非不知道……除了店长和平叔……谁都不知道。”

这就是何予之为什么孤身一人出现在散场后的最顶层的原因。他取下了上面的“宝石”,带着“宝石”逃避追杀,兜兜转转,躲入地下诊所之中。

“你不肯告诉郁非,却告诉店长?”阿山想笑,同样吐出更多的鲜血,“阿非都不如店长值得你信任?”

“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

“店长……平叔,他们置身事外,不会被你影响。可阿非不同……随时有被你查看意识的风险……会暴露一切。”

阿山再次愣了。

他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让何予之一路隐忍了七年。或许从七年前他坠下山崖的一刻,何予之就有冥冥中的预感,一切尚未结束,什么都不能说,尤其是对阿非。

包括结晶的事,包括这以假乱真的计划,也包括他千方百计、甚至入侵到何予之的意识之中也想套出的信息——何予之到底被阿公、何川托付了什么。

“何予之,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一切都是骗人的吗,对吗?”阿山已经意识混乱了,“难道你们不曾中过一次精神控制……不是全都中过才对吗?”

他利用结晶已经不知道操纵过多少次。在拍卖会的时候是,离开以后依然如此。

他能利用结晶潜入到大家的意识里,带走晋源,又令谈郁非陷入了甩不掉的阴影中。

他利用结晶死而复生,还能将生命力吸走。他更是利用了结晶的控制,令谈郁非对何予之做出最不可挽回的事……现在何予之告诉他,他手里的结晶是假的?

是他疯了吗……这么多结果都摆在这里,假的?

“……你确实能。”

“做到?我怎么做到?要怎么做到?”

“你曾经对胡桃做过什么……一样的原理。”

阿山耳边嗡嗡作响。

那相当于什么?

相当于何予之才是那个真正利用了结晶的人。他这个外来租客一直没有发现,一直愚蠢地以为拥有这座房子,是这座房子的主人。

更是相当于何予之完全放任,参与到了这场狂暴的游戏中。阿山会怎么利用,他都配合。

何予之放任阿山用结晶操控了自己。

也放任阿山用结晶操控了谈郁非,对他为所欲为。

他就像不知道、无所谓一切发生一样,将结晶的力量交付给阿山,只在最后这一刻收回——还是在他自己也随时可能沉沦在控制之中、成为牺牲品的前提下。

好大的一个局啊。他阿山自诩为始终领先渔火、鱼鹰这些势力数步之前,从来都是悠然看着别人掉入陷阱,为什么还有何予之这样会算计的人?

“哈……哈哈……”阿山是真忍不住笑出声了,声音苍凉,穿透风雪。

“何予之……何予之,你是疯了吗?”阿山每一个音都在颤抖,“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为局势舍身,步步都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主动找死吗?”

“你认为呢。”何予之唯有这一句回得最为开心,好像生命在流逝,可眼里却有种和平时一点都不符合的光芒,闪烁着万千流星,“我是疯了,而且从未真正清醒。清醒而疯狂的人……这世上也存在。”

阿山看着他,目光穿透寒冰,扭曲可怖的面容上却又洋溢着微笑。

他也被逼到了绝路,所以震惊过后反而平静了。那微笑是种不亚于何予之决然之意的微笑,只是一个依然理性,一个彻底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