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只是一缕残破的孤魂，本来随时都会崩裂消散。宁愿以尽欢的身份死，也不要做那个人的影子而活。
......
“师父……”
徐尽欢睁眼，模糊的光影里，现出一张熟悉的俊脸，与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深情，一模一样的意乱。
手上下意识推阻抗拒。
“师父，怎么了，这样会疼吗？”司意不解，更加大力抱住他的腰身，柔声询问。
我不是落渊。
徐尽欢满脑子回荡的，都是这五个字。
眼前的司意，是被贬为凡人的那位司意天神，而他，是尽欢，只是尽欢而已，不是司意心心念念的那个落渊。
从来都不是。
为什么？
那我算什么，是晚晚为司意造出来的替身么？一个供天神消遣娱乐的玩具么？
心脏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疼痛使得徐尽欢根本无法思考，回过神来时，天神之刃已经握在手中，短匕另一头的尖刃，已刺进了司意的心口。
手上不自觉一抖，偏开半寸。
司意剧痛，眉头蹵起，轻握住徐尽欢手腕，眼底尽是不解：“师父，您……”
徐尽欢咬牙，握紧刀柄抽回天神之刃，狼狈扯过衣衫掩住裸露身体，下榻仓皇而逃。
司意起身欲追，心口剧痛牵扯经脉，扑通一声摔在榻下，抬眼见徐尽欢背影踉跄，却是头也未回走得决绝，喘口气厉声喝道：“小雨点，拦住他！”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徐尽欢的寒毒已有好转的趋势，避开小雨点还是很容易的。他这段时日也是留了些心眼，并没有暴露他日渐恢复的实力。徐天的修为虽然远不及天神，但毕竟也是人中翘楚。
长袖一展，天神之刃化作长剑，御剑飞身而起，越过滚滚岩浆河流。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囚牢一样的忘忧岛。
是，他曾想过，就这么留在这里，也挺好。
可如今，这一切，从开始到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显得讽刺。
人最可悲的是，以为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活，殊不知命运早已在暗中安排好了他的一切，而他自己，浑然不觉。
穿行在熙熙攘攘的集市，各种小吃饭菜的香气随着气流窜进鼻子，胃已经饿得生疼。他没有钱，但随身的玉佩可以换不少银子。
但他没有。
自虐式的，一遍遍体会着饥饿和劳累对身体的折磨，仿佛这样才能提醒自己，是真实地活着，而不是一个虚无的牵线傀儡。
下雨了。
徐尽欢没有避雨，更不会去买伞，继续在雨中穿行。
路人都好奇看着他，甚至有大胆的女子凑上前，想为他执伞遮雨，被他默默避开。
精疲力尽之际，下坠的身体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一把油纸伞遮在他的头顶，阻断簌簌的雨幕。
视线清晰之后，触目是青色衣衫，和一张严肃雷打不动的俊脸，一个在他心底里，此刻绝对不会出现在他身边的人。虽然目光冷淡，却也透露出一丝关怀之意，似乎并不是来抓他回去。
“你……”
询问的话还不及问出口，视线里聚起黑雾，耳边嗡鸣不绝，意识随着身体的陷落，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