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彻的寒意从脚底传来，贴附在骨缝里往四肢延伸。双腿蓦地沉重，迈不动步伐，胳膊也是无力，连挥袖拂开飞过来的菜叶也做不到。
是寒毒。
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
“啪”的一声轻响，一个东西在额头上脆裂，粘稠发臭的汁液顺着眉毛滑下，糊在眼睛挡住视线，眼前一片昏黄。
是一个臭鸡蛋。
还不待他抬袖清理，又是第二个，第三个。
徐尽欢后退，勉力祭出天神之刃，跃上去仓皇逃离。
林典在后面追上，半空拦在他身前，笑道：“徐峰主，师父吩咐过务必要将您安顿好，您就这么走了，教我如何向他交代呀？”
徐尽欢不想与他纠缠，控住脚下颤颤巍巍的长剑，转头欲走。
眼前闪过一道冷光，视线被锐利割断，漫出血一样的红。
踉跄落地之后，延迟了几秒的疼痛方才蔓延开，从眼睛透入大脑，太阳穴牵扯出阵阵剧痛。
热稠的液体顺着眼眶流过脸颊，渗进嘴角，舌尖尝到浓烈的甜腥。
徐尽欢跪坐在泥地里，颤抖的双手覆在双眼，指尖触到眉骨，掌心却不敢贴近。视线已是一片漆黑。
太痛了。
只怕他的双眼，此刻已血肉模糊。
脚步声接近，停在他的面前。
“我真是搞不懂，像你这样的人，掌门和师父为何还要留下你的性命。你害死了那么多人，就应该下无间地狱！”
徐尽欢一把抓住贴在脖颈处的冰凉，锋利的剑刃霎时划破掌心，他也不顾，抓着剑刃移向咽喉，哑着嗓子：“杀了我。”
“那可不行。”
紧握的剑刃被一寸一寸抽回，疼痛使得徐尽欢蜷缩起身体，冷汗沿着脸侧滑下。
林典的声音忽然贴近至他的耳侧，温柔而可怖：“杀了你？你想得到挺美。你把明若飞害得那么惨，还想死得痛痛快快？”
胳膊被大力掐住，身子不由己提起，脚下踩到窄窄剑刃。
林典拽着徐尽欢御剑飞行。
呼呼风声擦过脸侧，徐尽欢双眼尽盲，分辨不出方向，只觉得速度极快。
过了不久，林典便落地，粗鲁一推。
徐尽欢向前扑倒，额头磕到一块平整的硬物。抬手摸去，触感粗糙冰凉，应该是一块四四方方竖着的石碑，面上细细的凹坑，刻着字。
脑后的发尾重重扯住，身子被按下去，额头贴在地上石砖，砰的一声轻响。
“给明若飞磕头赔罪！”
寒毒侵袭，剧痛缠身，徐尽欢用尽全力，竟也挣不开愤怒的林典。
双掌按在地上，粗糙的泥沙颗粒嵌进伤口。他希望能疼到麻木，可此刻寒毒发作，偏偏每一个毛孔的感受都那么清晰，痛觉、触觉被放大数倍，一寸寸啃噬他的神经。
晚晚，让我死。
徐尽欢闭目，对天祈祷。
听到没有。
让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