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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莲笙 初入钱塘 以画会友

此图绘制在六米多长的画面上,绘写了近七十位古代仕女形象,包括从秦汉到明代中比较著名、见诸于史实或传说并在社会或历史上有一定影响的女性,所以称作“千秋绝艳”图。

画中女子采用工笔重彩写出,多用铁线描钩勒衣纹。服饰敷彩妍丽鲜明。每个人物都手持或配有最能代表和体现她们身份的配物;

或琵琶,或花蓝,或笔硕纸墨,或书卷,或铜镜等,并在右上方,各题有七言绝句一首。画中人物相对独立,或坐或立,神态万千,通过飘逸的裙摆,招展的披帛,将人物统一联系在一起。

只有一点奇处,就是这些女子皆不着五官,看不出样貌,十分令人好奇,但看身段线条,便会在头脑中幻化出这些女子的样貌神态来!

莲生道,这画我要了?指着那“千秋绝艳”图说道;那掌柜听罢,先是一笑,紧接着道;“姑娘真是好眼力,不过此画乃是我店的镇店之宝,是绝不出售的!”

莲生有些纳闷,只听掌柜的回了这句,便不再强求,遂下楼,来巡无涯,只见门前一个白衣少年,手绘折扇,正背对而立。

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便转过头来,只见莲生和那掌柜的一一出来,两手空空,不知何故!岁问道;“没有喜欢的嘛?”

莲生摇头道;“当然有了!”遂申出手指,指着身边这幅画着无涯的画像道;“老板,这幅画,我要了!”

掌柜的一听,连忙一台手将那画像取下来,陪笑道;“姑娘这幅画十文钱!”

莲生不解道;“十文?是什么?”

那掌柜的听了莲笙这话,不觉有些好笑,心道;“这姑娘从哪里来的,连十文钱都不清楚是什么,还要买我的镇店之宝,这不是胡闹吗!”

有些不高兴道;“姑娘,这画我不卖了,你们还是道其他地方逛逛吧!”

莲笙有些尴尬,还未来的急开口,就听无涯道:“掌柜的,我们出门确实有些仓促,没有来及带银钱,但家中离的又远,又不好回去取,要不掌柜的能否将这幅画先送给我,日后我再把银钱送来如何?”无涯对那掌柜的商量道。

莲笙看着无涯,有些不知所措,但又不知该如何解决眼前的窘迫,那掌柜一脸无奈道;“公子啊,我们做的也是小本买卖,你说这卖画,哪有不收钱的道理!”

无涯还未回答,莲笙就先对着掌柜的道:“这位老板,请问十文钱是交换这个画的条件嘛?”

那掌柜的点头,莲笙忙道;“可是我没有钱,你能把这个画送给我吗?”

掌柜有些不耐烦道;“我说二位,我是开门做生意的,卖画那有白送的道理?”

连胜又道;“可是我没有钱,你说我要如何才能拿走它!”连胜十分舍不得这幅画作流落他人之手。

......

那掌柜被他二人磨得心有些发慌,狠了狠心道;“今天就算我倒霉,也当我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为自己积点福报,罢了罢了,拿去拿去!”说着将那画着无涯的卷轴递到莲生手中。

莲生听了,立马接过画轴,开心非常,细细观赏了一番,更觉那上面的无涯更加生动传神;遂爱不释手,对着那掌柜连声道谢;无涯听了,也是十分感激,深深地拱了供手,道了一声;“多谢”!

莲生和无涯二人就这样在这位素未谋面的画廊掌柜面前,面面相视,莲生看了一眼画像,又看了一眼无涯,真真传神到了极点,脸上露出了少女般的娇羞。

那面前的画廊老板,有些莫名,好似也反映了过来,遂走出摊位,转到二人身后,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那张肖像,又细细的看了看身边的这位公子,喜道;“像!像!像!真是像!”

他二人只听着掌柜的一声比一声高,以致惊叹非常;二人遂同时侧头,只见那老板,早已被画像和无涯吸住了目光,难以自拔。

恍惚之中抬头道;“公子真是活神仙啊!怎么和这画像一模一样哩?难道......”掌柜的欲言又止,心中所盘算的也是不敢笃定!

无涯疑惑,遂追问道;“老板,难道......什么那?”

那老板神秘道;“难道公子就是家师的故友不成?”

无涯更是不解道;“敢问家师姓名?”

那掌柜的忙道;“家师乃是灵隐寺无心法师!”

......

无涯听了这话,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我这师弟来人间游历,后来音信全无,原来是在灵隐寺落脚了!”

又淡定道;“掌柜的多怪了,小生初来宝地,还不曾到过灵隐寺,也不曾见过无心法师,怎么会是家师的故友那!”

那掌柜的不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忙道;“公子先不要急着否认,且听我把实情道来,你再说那灵隐寺的无心法师是不是公子的旧友!”

那掌柜的继续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二位请随我来!”说话间,莲生和无涯已被那掌柜的引到了屋内。

.......

三人在鸡翅木雕花的椅子上落了座,莲笙和无涯洗耳恭听间,单听那掌柜娓娓道;“三十年前,在下因膝下无子,以为是夫人不能生育的缘故,遂请了城里有名的善神医来诊治;

开了几副方子服下,并不见效,后来我寻遍名医,只为求得一子,再后来名医请了不下百个,草药也不知吃了多少,但夫人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一晃就脱了八年多。”

那掌柜的说到此处,一阵心酸,又喝了口茶,接着道;“我变卖了家里所有的铺子,四处寻医求药,皆未果;

一转眼已十载过去,如今为了求子,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只剩下这一个画廊生意,还是门庭冷雀;

可是就在日子眼看着过不下去的时候,从邻居口中得知灵隐寺来了一位神通广大的禅师——无心法师;

说是包治百病,药到病除,就想着拉着夫人前去碰碰运气;幸运的是,那位无心法师竟然亲自接待了我们,也为家妇诊了脉,说并无大碍,我也为自己诊了脉,依旧无碍;

说只要在下秉持一颗虔诚的心,每日到灵隐寺,烧香拜佛,三载过后便可如愿;我求子心切,三年里从未停歇,每日必去灵隐寺烧香拜佛,诵经祷告;

但是三年后,家妇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我一时气急,便去找那名叫无心的和尚理论,可我还没有说话,那无心法师便知道我今日会来;

他说,我前世罪孽深重,所以才导致来世膝下无子,最终也会落得老无所依的命运;还说我求子心切,诵经不诚,执念太深,不能放下;所以三年的香火并没有让我求来子嗣,反而增加了我的贪痴罪孽;

无心法师后来还说,由于我的孽根深重,他已经无法帮助我了,在我临走时,便给了我一幅画,我给他磕了三个头;

无心法师便教我,每天店铺开张时,定要将这幅画挂在店铺门口,不出数日定有人前来索要,还说这个人一定能帮我脱离苦海!”

......

说话间,那掌柜的便用手指了指莲生手中那幅画有无涯的画卷。接着道;“可是,十年过去了,仍不见这位索画之人;

今日巧遇二位索画,能答应的这么痛快,无非是在下已有了认命之心,所以便想着出手将他买了,还能赚些银钱度日!可是不曾想,这位公子虽是画中人,却不是命中人啊!在下命苦啊,命苦啊!”

说这话,眼中含泪,又起了身,对着无涯和莲笙施了一礼道;“不过还是要感谢二位,能听在下道一番苦水,也是在下三生有幸了!”

无涯和莲生赶忙起身搀扶,就听无涯道;“掌柜,无须多礼!”那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无涯,见那少年,唇红齿白,风流俊朗,一表人才,真如那画中无二,遂问道;“公子果真不识那无心法师?”

无涯诚然,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真的不识!”

那掌柜的有些泄气;到了一声“哎,看来真的是命啊,不认不行啊!算了算了,认了罢,认了罢!”

......

一旁的莲笙看了实为不忍,道;“掌柜的,要不我帮你卜一挂吧,看看能不能像那位无心法师所说;

虽然我们不认识那位无心法师,说不定也能帮你解决了那?如果成了,也抵了买你画的银钱了,你觉如何?”

那掌柜喜出望外,笑道;“小姑娘,你小小年纪,还会算卦,那好,你切算算!我看你说的准还是不准!”

莲笙笑道;“好,那就看看,我算的准还是不准!”

无涯看着莲笙这般,有些无奈,心道;“连胜啊,莲笙,千百年来你的性子着实改了不少,但这爱出风头的习惯依旧没改,还和从前一样,真是......”

此时就听那掌柜的插嘴道;“可用生辰八字?”

连胜摇头,已经开始卜卦!只见她将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担在那掌柜的脉搏上,就像医者为病人把脉一般,然后就将双眼禁闭;

瞬间,这位掌柜的许许多多前世今生种种画面像过电影一般的出现在了莲生的脑海里,只见她一边思索,一边道出了这位画廊掌柜的生辰八字,父母姓氏,祖籍何方,年岁大小,有无子女,妻子姓氏;

以及流年财运,生死寿夭等等,通通对着这位画廊老板丝毫不差说了一遍;佩服的那掌柜的几乎目瞪口呆道;“没错没错,小人姓钱,祖籍杭州,今年五十又七,贱内钱塘柳氏!今年已经五十又六,无儿无女,生意勉强维系!不知造了什么孽了,半世已过,依旧没有一儿半女的!”说的自己一直捶胸顿足;

连胜看着心疼道;“老伯伯,你先不要着急,您这个事,虽然有些棘手,但我有办法帮你消灾!”

无涯听了有些不悦道;“莲生......”二人对视,无涯对着莲生的眼睛,坚定的摇了摇头,示意她天机不可泄露!

......

其实神仙一旦帮助凡人渡劫,自己也会受到一定的反嗜,也就是自己要将被渡劫的凡人所遭命格一一承受一遍!

不过也要看道行深浅,如果道行较高,自己便能化解;自然不必为他人承受;但如果道行太浅,只化掉了一半,或者完全不能化除,自己便要全部承受被渡劫人的命数之苦,如一旦中途出现差错,便是万劫不复,不得好死!

那老掌柜看出无涯的意思,知道这姑娘定有些本事,马上开口道;“姑娘,姑娘,你行行好,就帮我这个忙!你只要帮在下这个忙,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你看看你,你喜欢什么?钱、画都不是问题!你们说,只要我能给,我都可以给,只要你们能帮我这个忙!”

还未等莲生开口,无涯先道;“掌柜的,这不是钱的事......”

还未等无涯说完,那掌柜迫切的心情就已经表露无疑,急道;“我知道,我知道!那这样,请先让这为姑娘试一试,就试一试,如果不行,在下绝不为难,你看如何?”说话间眼神在莲生和无涯之间来回的游离徘徊,那渴望的深色一时难以言表,眼中都快渗出泪来。

又接着道;“只要能让我有个老莱子,就是让我现在死了,立刻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火海,为我前世的那些冤亲债主去赎罪,我也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无涯无奈,只好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莲生,无涯看着她那坚持的神情,和她那笃定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知道自己又被俘获了,臣服的心软;

可是无涯心道;“莲生啊莲生,你可知这掌柜前世是什么来路吗?你此番为他渡劫,必要去那阎罗殿前走上一遭;这天地间,还没有人能和阎王谈判的道理,就算有,也从没有成功的先例,恐怕你此去,必定又是九死一生......”

诗曰;

蓬莱一渡了凡尘,凡间情痴岁月痕;

金狐宦游钱塘潮,为民疾苦为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