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儿受过的伤害，你要加倍去承受才行。”舒凉璧把司战从粘液中拎出来，看见那张浮肿的脸底下还有尸虫在蠕动，顿时眉头一皱，“还没好吗？”
血肉尚未吃完，尸虫们就不会自相残杀，母虫也难以出世。可云别尘伤得太重，只有同时吃掉母虫和母株汁液才能活下去。
舒凉璧沉着脸一次次将司战摁进粘液里，让其融化掉一部分尸虫来加快母虫的诞生，而躺在一旁的云别尘已然快没了呼吸，他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没有肌肉附着在身上，司战无力挣扎，他没有喝下母株汁液，痛觉还在，被尸虫啃咬和被粘液腐蚀的痛楚让他几欲癫狂，什么雄心壮志什么不老不死都已经抛之脑后，只想尽快解脱。
可先前吃过尸花，让他不至于很快死去，舒凉璧索性把他泡在粘液里，让剩余的血肉被腐蚀。
舒凉璧半跪在云别尘身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小云儿，你听见了吗，伤害你和你族人的幕后主使已经成了这副半人半鬼的模样，再坚持一下，比他活得更远更长，你就彻底赢了。”
偌大的地下墓穴里，残破的尸花花瓣满室飘零，寂静无声。
司战的血肉彻底被尸虫掏空，舒凉璧把他从粘液里踢出去，静静看着成千上万的尸虫在他体内相互吞噬。
再等一下，再多久一下，小云儿就有救了。
在这期间舒凉璧不断用母株汁液喂云别尘，维持他的呼吸，只要等母虫诞生，他们就能完好无损的待在彼此身边。
可当那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母虫真正躺在自己手心时，舒凉璧却犹豫了。
如果真这么做，云别尘会和他一样，变成不老不死的怪物。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数百年时间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目送身边人一个接一个死去，没有什么能让他们感到新奇，阳光对他们而言不再温暖，美食也无法引起他们的兴趣。
再在乎的人也挽留不住，时间会把他们从他身边带走，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放佛被整个世界抛弃。
漫长的生命，毫无意义。
就像焕耶，能在窗边坐上两三天，动也不动，空洞的注视这个让他绝望的世界。
“小云儿……”舒凉璧头一次感到迷茫，他不敢抚摸云别尘的脸，怕蹭破他脸上破碎的皮肉，他小心翼翼的勾住云别尘的小拇指，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如果你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等几十年后，你会怨恨我的吧？”
怨他把他变成行尸走肉，恨他让他成为不被世人接纳的怪物。
可即便被怨恨，他也不想失去这个人，这数百年来，唯一一个能牵动他思绪，让他不惜重入桃源，用尽一切手段也要护下来的人。
舒凉璧亲昵的在云别尘手背上亲了亲，近乎痴狂的轻喃，“就算到时候你讨厌我，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绝对不能从我身边逃开，要是你实在厌倦这个世界了，我就……”
就怎么样呢？
他们是死不掉的，受再重的伤也会复原，谁也无法杀了他们。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没那么无聊，不至于想死想得发疯，小云儿，就算几百年，也让我们一起走下去，好不好？”
况且比起遥远未来的怨恨，他更怕云别尘此刻就从他身边消失。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心爱的人，绝对不能在他眼前溜走了，他会死死抓着他，此生此世，与共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