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开的，要不就是吉普还真能抖得把车里的人抖个腾空，冯陶将睡不睡的给抖醒了好几回，到底是没忍住摁着发胀的太阳穴拍了拍前面儿开车的王冰块的肩：“你开稳点行吗？抖得人脑仁子疼。”
“你们家这什么路你不知道是吗？这能是我开车抖吗，除非你拉个飞机来，换哪辆车不抖啊。”王冰块啐了口放缓了些车速，“我尽力不把你脑子抖出来。”
到如今冯陶已经整个人都焉了，没心思也没力气再跟王冰块怼回去，靠回了座椅满脑子都是秦凫那句：“你快死了。”
在秦凫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冯陶只犹豫了一分钟就咬着牙说：“那行！那要是你救不了我怎么说？”
“能怎么说，又不是我们老家伙求着要治你的，没治好破席子一裹扔出去呗。”王冰块嘟囔了几句，主位上的秦凫轻咳了声示意让他闭嘴：“别说了冰块，回房间去画符。”还想再说的王冰块迎上秦凫的目光也只好撇着嘴走了出去。
秦凫说：“不存在治不好的问题。”
“那不行，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框我们的故意说得那么严重的呢？”陈毅开了口。
“信不信是你的问题这我也说了。”秦凫厥起了眉，已经有些不愉快了。
冯陶抹了把脸提了提神：“陈毅你也别说了，我信他说的。这样，秦凫你先治我看看，有用我们再细说房子的事情行不行？不然这么纠结着也不是问题。”
“随你。”秦凫只挑了下眉就低头去玩右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寡寡淡淡看着比冯陶还像有病的。
陈毅急了：“不是，冯陶儿你真信啊？”
冯陶长出一口气：“只能先这样了。”他又看向秦凫，“从哪儿开始治？”
“去你家，找问题根源。”
提议坐大巴回家的冯陶被秦凫狠狠鄙视了一回，以至于王冰块开着那辆白色的吉普出现在古董店门口的时候他还有些没回过神。这辆极具现代气息的车停在搁了俩石狮子的大门处显得极其不搭，驾驶座上的王冰块还朝往他看的冯陶眨了下眼，舌头压在嘴里发出声响：“土老帽，上车否？”
陈毅因为还有工作所以坐了大巴回派出所，王冰块充当司机开车带秦凫跟冯陶回冯陶家，于是才有了“抖出脑子”这么一出。
冯陶家在奉节，走高速的话离西沱不过也才一两个钟头的车程，来回一趟还能剩下时间来，就是到了奉节还要回冯陶家的那个镇还是有些距离的，而且路不太平。看着顶多不过十六七岁的王冰块居然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这点倒是让冯陶挺意外的，而且他车技也不算差，恐怕还得是个老司机，不过最让他意外的是秦凫居然有车，还是个吉普，他的样子实在让人把他跟现代科技扯不上关系，之前也没见他用过手机什么的。
既然睡不安稳冯陶也没打算再睡，索性半躺半瘫地打量起这车来。牌子是jeep牧马人，品牌始创于1941，车内配置齐全，车身白色，是近几年出的新款，价位在四十九万往上。
冯陶边看边啧啧有声，万恶的资本家哟。恍惚一抬头，冯陶跟前面镜子里那对乌黑黑的眼睛来了个对视。那脸，那眼睛，黑得连瞳孔都看不见，冯陶登时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秦凫在从后视镜里偷窥他！
秦凫显然也没想到冯陶会来突然抬头这么一下，短暂地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把头低了下去不知道在看什么，后脑勺上拴的铃铛晃了晃却没发出声。
被盯个正着的冯陶只感觉连心里都在发毛，为什么秦凫要看他？看了多久了？那眼神可说不上友善。
冯陶咽了口唾沫在拿眼去觑那后视镜，这一瞧没见秦凫再抬头看他，倒从后视镜里瞧出了一个奇怪的、不属于车里任何人黑色影子，看不清模样，不过有种它正从镜子里盯着你看的惊恐，看位置……就在冯陶旁边！
“停、停车！”冯陶猛地勾身去扯王冰块的袖子，心底一阵阵发毛，“停车！快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