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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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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怦怦跳的小心脏

“嘚嘚”的马蹄声在羊肠小径上响起,由远及近,伴着山间清风,敲出一连串不成调的音符。

桑晚骑在马上,一手控缰绳,一手拢起被疾风吹散的头发,眼睛藏在乌压压的发丝后面,悄悄瞅向沉思的卫峈。

等了一路,直到进山,也没等来卫峈只言片语的问询。吊得桑晚一颗好为人师的心在空中,异常难受。她可是一举逼出了两个有问题的人,他不好奇吗?

她心不在焉,不时将目光转向卫峈,却看到卫峈渐渐舒展了眉宇,露出恍然的神色来,显然是明白了什么。

桑晚的小动作哪里逃得过卫峈敏锐的五感?此时从思考中脱身,卫峈抬起头,正对上桑晚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她反应倒是极快的,做出一副四下环顾的模样来,若无其事地扭回了脑袋,却未曾留意到前方已至岔路,始料未及之下,一头撞了上去。一声闷响过后,桑晚晃了晃,跌下马来。

“嘶——”剧痛席卷而来,桑晚捂着额角,抽起了冷气。

卫峈张了张口,一声“小心”就这么卡在了喉间。他驱马靠近,看到桑晚指间下的额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鼓起。

这……

被偷窥了一路,他不过是回看一眼,她怎就伤成了这般?

眼见桑晚痛得厉害,卫峈手足无措,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喉头上上下下滚动着,半晌吐不出一个字。他心中着急,面上不由得带出几分歉意。是自己吓到她了?

桑晚坐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待眩晕退去几分,她睁开眼,闪烁的金光仍在固执地盘旋。

“快,拉我一把!”她步伐踉跄,想要摸索到一个借力的地方。

卫峈迟疑地伸出手,拉住了桑晚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那手纤长,带着习武人少有的细腻,握在掌中小小的一团,正渗着一层层冷汗。他指节一动,无意识地扣紧了几分,直至桑晚倚在了马儿身上才缓缓松开。

待眼前金光散去,桑晚长吁口气,努力控制自己不去触碰那依旧火辣辣的地方。

“你怎么样?”耳边传来卫峈的询问,她偏头看去,捕捉到了他面上的歉然之色。

嗯?歉然?

桑晚眯起双眸细细地瞧,确认是歉然无误。卫峈以为是他的缘故?真是个单纯的杀手啊。

“晕!痛!到处都是小星星!”她混迹江湖多年,转眼便起了玩笑的心思,立时晃了晃身体,上演浮夸的演技做虚弱状。

卫峈哪里晓得桑晚的小心思,闻言,歉色更甚。

桑晚观其颜色,顺杆爬得飞快,就势抹抹脸,已是面色“苍白”,眼神呆滞,宛如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软软地滑下,坐倒在地,一动不动。

“对……对不住,吓得你……”

卫峈涨红了脸,垂下眼睫,薄唇抿了又抿,握缰的手紧了又松,满怀愧疚。他全然忘了这是怎样一个玲珑圆滑又威风凛凛的丫头。

看着这样的卫峈,桑晚终是忍不住,捂着腹放声而笑。

“你真是个呆子!”她一边笑,一边举起手来蹭掉眼角笑出的泪花,“我是逗你的,磕一下脑袋而已,哪里就有这般严重,让你担心成这样?况且是我自己不注意。真不知你如此老实,是如何成为第一杀手的?”

桑晚笑得直打跌。

卫峈这才反应过来。他也不恼,只暗暗松了口气,面色逐渐恢复一贯的平静,半点看不出先前的窘迫。他这不同寻常的反应倒让桑晚一点点收起了笑。

糟了,不会是玩笑开大了吧?

第一杀手纡尊关心她的伤势,她倒好,不接受就罢了,还拿人家的好意来作闹!被这么拂面子,恐怕是卫峈出道以来的头一遭吧?

她努力回想方才说出的话,思考着可能踩到的雷区,小心翼翼地看向卫峈。

“你生气啦?”

卫峈正在思考“老实”与“第一杀手”之间的联系,就听得桑晚细细的声音响起。他回过神,一眼就被她额上鼓起的包吸引走了视线。

桑晚面如敷粉,唇红齿白,颊上还泛着笑后的红胭,衬得那包青青紫紫的更是骇人。他压压眉峰,莫名心里便有些不畅快。

他翻身下马,行至桑晚身前,俯身挑开她额边的发,在她惊惧的眼神中将掌心覆了上去。

掌心温热,可在此时的桑晚心中却是冷意逼人的催命符。卫峈终于忍不住想要一掌拍死自己了?她眼神发直,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察觉到桑晚的异样,卫峈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行为似乎被误解了。想到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连忙开口:“没有。”顿了顿,又补充道,“没有生气!”

他自觉解释过了,便自顾自运起内力至掌中,以化解那一处瘀青。

少年掌心干燥,带着些许薄茧,印在额上痒痒的,渐渐热了起来。那热一寸寸升腾,扩散开,将她的伤笼入其中,整个包覆起来。疼痛开始减轻,在内力的催发下,桑晚仿佛能感受到肿包在消散。

好神奇!她一边感叹,一边抬起眼,小心觑着卫峈。但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卫峈线条流畅的下颌与抿起的嘴角。她不死心,眼睛一眨一眨地向上掀。

人家明明是好心给她治伤,她怎么就误以为是要拍死自己呢!堂堂第一杀手是这么无聊又小气的人吗?搞出这么大的乌龙来,真是丢尽了她这个百晓阁主的脸面。

掌侧传来轻轻的痒意,卫峈移动视线,原来是被桑晚纤长浓黑如翼般的眼睫搔着。

“莫动!”

他淡淡提醒道,内力不断,又抬起另一只手,在桑晚头上抚了抚。

感受到头顶的动作,桑晚整个人一僵。这手势……简直像极了清雾逗弄完大黄后的安抚。哦,大黄是百晓阁一位老人家养来遛弯的狗。

她怎么就沦落到跟狗一种待遇了?

于是乎,桑晚的小动作大了起来,连在卫峈掌下的眉毛也加入其中,以此无声地抗议着。

卫峈偏过头瞅她,目光困惑,不明白她怎的连疗伤都不配合。眼见桑晚没有停止的意思,他拧了拧眉,掌下加了几分力。立时,一股酸痛传回桑晚的脑海。

两人目光对上,卫峈不发一言,桑晚却从他沉沉的眸中读出了明显的意思:再乱动,摁你伤口!

对方的威胁简单粗暴却又直击中心,一下子捏住了她怕痛的弱点。桑晚偃旗息鼓,蔫了下来。

唉,脑筋再快,也怕拳头。见桑晚安分下来,卫峈满意了,恢复轻柔的手法。过了半晌,他开口轻轻道:“不要拿自己的伤来开玩笑。”语气随意平常,没有半点教训和指责的意味在里面。

桑晚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遂赞同地点点头。君子不立危墙,她还是很爱惜自己羽翼的,以往只有她拿别人的伤来开玩笑的份。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不就栽了吗?果然,做人哪,还是要厚道些。

看着陡然深沉下来的桑晚,卫峈有些讶异,她竟听进去了!原本以为她会跳起来同他辩驳据理力争的。他心中涌起淡淡的喜意,全然没想到两人的所思所想根本不在同一个方向。

欲厚道做人的桑晚反思乌龙的起源,决定开门见山,不兜圈子了。她清清嗓子:“那个,卫峈啊……”

“嗯?”卫峈专注地控制内力,从鼻中发出一声反问。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她舔舔唇,有些紧张与激动,“就是客栈里的猫腻。”

“嗯。”内力运行一周天,卫峈徐徐收回手,引导内力返回丹田,顺带一瞥桑晚,“这不是很明显吗?”

那你还想了一路!桑晚内心吐槽,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在摸到额角已然恢复后又添了几分悦色:“哦?怎么说?”

“那个老板自不必说,破绽太多了;而那书生反应又太过平淡,仿佛置身事外。其余人都是三五结伴,唯他独自一人,他怎么保证,形势逼人之下,他不会被赶走?”他是杀手,观察入微,众生百态于他不过是昭然若揭。在桑晚的有意挑衅下,那些人的心思简直就像明晃晃挂在脸上一般。

不过……他看一眼桑晚,有些费解。为何自己总是看不透她的想法呢?

“万一他不在意,或是本就要走呢?”想不到他真的看出来了,桑晚撇撇嘴,强词夺理。

卫峈收回目光,不理睬。

“好吧,好吧。”桑晚也觉得自己无趣,“那他们为什么要跑呢,还伤了万盛镖局的人?”

“不外乎就是你在我醉倒后布了什么局,引得他们上钩露出了马脚,才不得不离开。”卫峈语调凉凉,神态淡然,心中却不得其解。他思索了一路,也未想出桑晚究竟使了什么计。

“万盛镖局是众人中势力最大的一方,那老赵与我们有隙,他出事大家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我们。即便我们可以轻易摆脱嫌疑,但多少会被绊住脚步,耽误时间,他们也可趁机离去。”

虽然自己早已明了,可在卫峈平淡的叙述中,桑晚还是忍不住冷哼:“他们倒看得起你我,如此轻易便想打发!”

“看不看得起不重要,只是他们都做出这般姿态了,若不顺着他们的意思找到他们,岂不是太不近人情?”卫峈的语气仍没什么起伏,眸色却暗了下去,添了满满的冷清,昭示着主人的心情。

“当然!”桑晚紧咬着唇,目光透出几分狠劲儿来,“到时候可得好好感谢他们!他们的模样,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她一字一顿,像是从胸臆间迸射而出。

“那便走吧,总不好叫人等太久。”

“走!”桑晚跳上马,牵起缰绳,一跃掠过山冈,发尾在风中一卷,跟着消失不见。卫峈正要策马跟上,握缰的手却一顿。

所以说,她到底在他醉后使了什么招儿?

嗅着空气中隐隐的铁锈味,桑晚与卫峈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到了。”

接近飞花谷的一截山路已被炸毁,两人只得弃马步行下到山谷。此时站在山谷一侧的小山坡上,已能隐隐窥见谷口的狼藉。

桑晚轻叹一声,跟上卫峈的脚步。

待到谷口,刺鼻的气味更为浓烈,不仅有血腥气,还隐隐约约飘散着腐臭味儿。另有老树歪斜在一旁,恰将这一片阳光遮挡,桑晚站在阴影中,觉出些许冷意来。

她做着心理建设,慢慢探出头看进去,脸色却陡然惨白,冷汗沁湿了额,脚下也开始不稳,软着脚接连后退,“嘭”地撞在卫峈身上,被卫峈一把扶住。

她抖着手,牙齿互相磕碰着,发出“喀喀”的声音。她从未……从未见过如此惨象,口中、纸上的寥寥数语就这样血淋淋冲击十足地摆在眼前,刺得她心神不稳,眼眶酸痛。她轻轻合上目,任卫峈带着坐在树下。

卫峈同样撩开衣摆坐下,双掌交错在桑晚背上打入一道真气,助她镇静。然后,他起身,走到方才他们所在之处,亦探出头去。

人间地狱。

不怪桑晚如此失态,就连见惯了生死的卫峈都恍了恍神,眼前有一瞬的失焦:谷口本该是偌大的空旷之所,却横七竖八堆满了尸体,残肢断臂躺在卷了刃的刀枪剑戟中,血色与寒光相呼应;地上泼着一片片干涸的黑红色痕迹,从谷口一直蔓延到目光不可及的地方……

再去安慰安慰……阿晚吧。他卡了卡,脑海中才冒出桑晚的“名字”。收回目光,他脚步一转,意外地发现桑晚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桑晚脸色依旧发白,可望向谷内的眼神坚定倔强。站在这里,半个月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好似映在眼前,她仿佛看到了飞花谷众弟子拼死反抗,却渐渐不敌,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尖啸与哀号在上空飘浮,久久不散。

一定要快些揪出这些叵测之人!前车之鉴在此,纵有刀山火海、阿鼻地狱,她也要咬着牙闯上一闯。她不敢想象,在他们的暗中窥伺之下,下一个步后车之辙的是谁?老爹,还是百晓阁?想到这种可能,桑晚的心就凉了半截。

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用药水泡过的防尸气的面巾戴上,又递给卫峈一条,她开始检查随身兵刃。

卫峈默默接过系好,没有告诉桑晚他可以屏息。

看来是不需要安慰了,她调节能力倒是好,已经做好霍霍磨刀的准备,只待挥刀了。

进了谷,两人并没有立即开始搜查,而是循着先前的地图,直奔藏书楼。藏书楼地处飞花谷中轴,极易寻找,两人很快踏了进去。

甫一进入,桑晚便扑到案几旁,一通翻箱倒柜,找出笔墨纸砚来。她一边铺纸,一边唤卫峈帮忙磨墨。卫峈拈起案角小瓮一瞧,发现其中空空如也,半点水都没有,只得出门寻水。回来时,就见桑晚一手撑头,一手转着笔,将砚台敲得“嘭嘭”响。

“快快快,再拖下去,没准我就忘掉了!”她越敲越快,越敲越急,大大小小的脆响汇聚在一块儿,不住催促着卫峈。

卫峈取了墨,又将水倒入砚中,缓缓磨着,这才开口:“飞花谷重礼数,你这般闹腾,不怕老爷子夜里寻了你去数落?”

桑晚背后一凉,笔“啪唧”落下。

老爷子是飞花谷的掌事人,也是江湖上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她少时曾见过,很是敬仰。方才路过前厅时,她看到老爷子曝尸血污中,颈上伤口狰狞,形容枯槁。一代豪杰落得如此下场,直叫她不住唏嘘,内心百感交集。但此时,她的心中只有一种情绪欲蜂拥而出。

“卫峈!”隔着衣服,桑晚抚着手臂上乍起的寒毛,笑得阴恻恻,“我不知道老爷子会不会数落我,但是我知道,夜里你脸上会多出点什么!”

她握着毛笔,朝卫峈的脸上比画着,表达着恐吓之意。

卫峈把磨好的墨向桑晚推了推,不将她这幼稚的行为放在眼里。

桑晚哼了哼,蘸墨挥笔,在纸上迅速勾勒出两副面孔,正是那客栈老板和书生。她的画技了得,画的两人栩栩如生,形神兼备。

“若是这两人有备而来,提前易过容呢?”卫峈问道。

“据我观察,没有。”桑晚挥挥手,眼神骄傲,“即便我眼力差劲错认了,阁中的易容高手却不会。只消一眼,便没有辨不出的。”

她后退几步,左右端详着,又添上几笔,这才满意地将笔搁下,吹响口哨招来信鸽。

“除非他们一直缩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不然走到哪里都藏不住!”送走信鸽,桑晚自信道。

“那我们便不耽误时间了,你向南搜,我往北去?”卫峈一板一眼地整理好笔墨纸砚并放回原处,向桑晚提议道。

“你一个人行吗?”桑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有些怀疑。

“我是杀手。”卫峈面不改色,陈述道。

是啊,你是个杀手,可你还是个路痴呢!桑晚又在心中默默吐槽了。

她仔细回忆了下地图,发现飞花谷的路南北对称,横平竖直严密宽整,没什么辨识难度,因此也便同意了。只不过脚都踏在门槛上了,她又不放心地折回来,摸出个信号弹塞进了卫峈怀里。

“找不到路就放信号弹,我来接你。”说完,她“噔噔噔”地就走了,余下卫峈捧着信号弹,满面无奈。

桑晚碰到了难题。

她头一次找不到任何线索。明明看起来处处都有破绽,可真正搜查起来,什么也找不到。衣服是随处可见的麻布,兵器是农家粗陋的柴刀,就连致命伤口的位置都是一致的,皆为颈下两寸。无论是飞花谷中人还是那些不明身份的人,那些本该存在的信息被人抹得干干净净。仿佛这些人从天而降,收割完一众人的性命之后又遁地而走,真正的来无影去无踪。

劲敌啊!桑晚在廊中坐下,吐出口浊气来,心有戚戚。若在往常,棋逢对手,她定会讨教一番,可如今……只能说天不遂人愿了。

晚来一步,错失先机。穿堂风吹过,透心凉。

也不知卫峈那边如何了,可别连回到藏书楼的路都找不到……

嗯?藏书楼?桑晚一拍脑袋,起身往藏书楼跑去。她怎么就忘了,各大门派都有记录日常的习惯,飞花谷也不应例外才对。那么……只要找到那段时日的记录,应该就可以揭开飞花谷被灭门的原因了!

她精神振奋,步伐越来越快,风一般返回藏书楼,眼尖地在方才绘图的案几后面发现了个檀木柜子,上面整整齐齐地摞满编了序号的《飞花札记》。

她从后数起,抽出一本打开,手指在清遒的字迹上滑过:“……四月十八,谷主伞寿之宴,邀各方豪杰,共庆之……”她跟着念出声来。

就是在这场寿宴之后,慕家兄妹失踪了,而后不过七八日的工夫,飞花谷满门便遭了难。桑晚理了理关系,继续向后翻去。

“四月十九,答诸宾客礼……

“四月二十,清扫门庭……

“四月二十一,考校门下弟子武艺……”

书页哗哗,她一连翻过几页,所看到的只有日常琐碎之事。她不敢置信地继续翻下去,却只有白花花的未来得及撰写的空白铺展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