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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是我的骄傲】
我心依旧，只想与你一人，天长地久。
【1】
站在仲家主宅前，向梓沫多少有些紧张，好在仲沐阳及时牵住了她的手，冲她笑了笑：“进去吧。”
仲建国不怒自威，只是看起来比外人熟悉的照片形象苍老了几分。
姜雪保养得很好，看得出，年轻时一定是个万里挑一的大美人。
向梓沫跟在仲沐阳身后，第一次体会到当一个豪门媳妇的巨大压力。好在，她身边还有仲沐阳，她以后也不用待在这里做个乖顺的儿媳妇，天天想尽办法地讨好公婆。真是万幸。
豪门当然也有好处，就是人人修养都极好，喜欢和不喜欢，也从来不会摆在脸上，更不会当面说出来。从她进门开始，她就没见仲建国和姜雪的脸上变过表情，一直都是一副威严却又努力显得对晚辈慈爱的模样，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她恭恭敬敬地正襟危坐了许久，才终于找了一个借口，逃离了现场一会儿。
仲沐阳看着她好不容易喘口气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雪看了仲建国一眼，使了个眼色。
仲建国会意，点了点头。姜雪毕竟不是仲沐阳的生母，很多话，都得他这个做父亲的亲自来说，才能不让仲沐阳反感。
“沐阳，你要娶的，就是她？”仲建国缓缓端起面前的一杯茶，沉声问。
“嗯，”仲沐阳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两个小红本，“我们已经登记了。”
仲建国手一抖，茶水溢了出来。
姜雪赶紧拿了纸巾帮他收拾，眼神却埋怨地看了仲沐阳一眼。
仲建国显然已怒气大震，皱眉瞪着仲沐阳，好半天才愤愤骂出两个字：“逆子！”
仲沐阳却毫不生气，微笑着收拾起了结婚证，重新放进兜里，轻松地笑道：“那天是黄道吉日，一年都难得一遇的黄道吉日，实在来不及和爸约时间见面了，所以就先带她去领证了。虽然是我礼数不周在先，但是爸您也不要生气，因为早晚我娶的都是她，你们早认识或者晚认识，其实都一样。”
“混账！”仲建国愤怒地把茶杯砸向桌面，“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仲沐阳却笑笑道：“爸爸，除了结婚这件事，好像其他的事，我并没有哪里不像话。”
仲建国眉毛一抖，有些语塞。
的确，论能力，仲沐阳这些年越来越无可挑剔。论敬业，仲沐阳比仲煜辰那个玩世不恭的样子不知道好多少倍。论影响力，仲沐阳已经足够独当一面，完全可以继承他的位置。
除了仲沐阳在对待家人上实在太过冷淡之外，其他的，似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可偏偏，他是他的父亲。人越老，就越对家慈子孝的事在意。
他知道，年轻时他是忽略了仲沐阳，仲沐阳养成这样的性子，也有他的责任。可就算如此，他突然领回来一个陌生女人，告诉他这就是他已经领证的妻子，多少还是让他难以接受。极大的不被当作父亲尊重的感觉，让他一时之间无法释怀。
但他知道，就算如此，他也无可奈何，这孩子毕竟翅膀硬了。
既然仲沐阳敢先斩后奏，以他对这个儿子的了解，一定是早已对这个女人志在必得。好在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过是娶个女人罢了，娶了就娶了吧。这时候说什么也都晚了。
但他就是气不过他的漠视，因此也只能用一贯的方式来表达他的不满，站起来愤怒地一甩袖子，便上了楼。
姜雪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仲沐阳。老实说，她身为继母，这时候真不该多说些什么，但她到底还是他的长辈，仲建国留下的摊子，她总得接着收拾。
“沐阳，喝茶。”姜雪客气地笑了笑。
“谢谢阿姨。”仲沐阳礼貌地颔首。
“婚礼准备什么时候办呢？”姜雪问。
“还没定。”仲沐阳浅啜了一口茶水，又很有礼貌地放下，微笑地看向姜雪，“我也想听听爸爸的意思。如果他认可我们，我们就按照仲家的规矩办。如果他不太高兴见到我们，那我们就按照我们年轻人自己的想法办。左右我也不能亏待了人家姑娘，毕竟也是人家父母疼爱着长大的。”
“这倒是。”姜雪笑笑，点点头，“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爸爸，他只不过是对你先领证后带给我们看的方式有点意见罢了，并不是真对你们两个有意见。他这边我会劝着的，你放心，也让那姑娘放心。”
“那就多谢阿姨了。”仲沐阳笑着说。
“那这件事……你妈妈她已经知道了吗？”姜雪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问。
“还没有。”仲沐阳勾了勾唇角，“不过很快也会知道的，我会安排时间和她见一面。”
“那就好。”姜雪点点头。
他们两人之间本就说话谨慎，几句话后，便已没了话题，仲沐阳随即起身站起：“阿姨，能麻烦您去找找梓沫吗？我担心她不熟悉，迷路了。”
“好。”姜雪也站起来。
“我去楼上看看爸爸。”仲沐阳说着话，迈步上楼。
仲建国正在楼上生闷气，拿着张报纸看得心不在焉。
“爸。”仲沐阳温声打着招呼，坐到了他的对面。
仲建国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
仲沐阳知道这件事多少办得不太地道，放在任何一个家庭，都难免让父母生气，但让他欣慰的是，父亲的反对之意也并没有想象中强烈，甚至多余的不中听的话一句也没说，似是默认的意思，这反倒让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
“爸……”仲沐阳温和地喊着仲建国，把手里的一份东西递到仲建国眼前，压住了他面前的报纸。在仲建国还没来得及发火之前，便又接着说，“您看看这个。”
仲建国只扫了一眼，便愣了愣，转头目光犀利地看向仲沐阳。
“这孩子是谁？”
那是一张男孩的照片。
照片中，小男孩眉眼漂亮，机灵可爱，粉嘟嘟的，长得格外讨人喜欢。最要紧的是，居然让仲建国有一种十分眼熟的熟悉感。
“是我儿子，”仲沐阳简短地说，“我和向梓沫生的儿子，已经五岁了。”
仲建国闻言一颤，左手放下报纸，微微颤抖着拿起了这张照片。经他这么一说，的确，这孩子像极了小时候的仲沐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老了的关系，还是方才陡然在心里涌出的对仲沐阳幼时疏于照看的愧疚，这个和仲沐阳长着一样眉眼的孩子，竟会突然在他的心里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定定地盯着照片看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眼，看着仲沐阳：“所以你才非要娶向梓沫？”
“我娶她，并不是因为她帮我生了个儿子，而是因为我爱她。”仲沐阳却令他意外地摇摇头，极为认真地说，“有了这个孩子，也不过让我更坚定地告诉自己，我一定不能再让她受委屈。我想，我们仲家，也不能让她和孩子受委屈。我一定要风风光光地明媒正娶，告诉全世界，她就是我仲沐阳最爱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仲建国放下照片，眯缝了一下眼睛审视着仲沐阳。
仲沐阳笑笑：“毕竟我要娶的是她，而不是儿子。”
“油嘴滑舌！”仲建国虽是想要摆出一副怒斥的表情来，最终还是被这孩子的照片给软化了，一时间收不住脸上的笑容。
“改天带孩子一起回来吃饭，”仲建国清了清喉咙，端正表情，“另外，你从主宅带点你觉得可用的人过去，好好照顾好这孩子。我的孙子，可不能在外面吃苦。”
“好。”仲沐阳点点头。
“婚礼的事，按规矩办。你阿姨很懂这些，让她帮帮你们。”
“谢谢爸爸。”
“另外，”仲建国顿了顿，看着仲沐阳，“很快股东大会就要召开了，前两天沈董过来，我和他聊了一下，我们都觉得你可以担任投资公司的总经理，你自己感兴趣吗？”
仲沐阳神色不动，也没回话。
“这一年，你在投资方向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ATTV的案子就做得很好嘛，业内都是很认可的。”仲建国以为他没信心，便劝道，“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些年，你的表现一直都可圈可点，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
“那就谢谢爸爸的信任了。”仲沐阳终于笑了笑。
“那就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任命下来，你就直接接手吧。这可是集团未来几年的重点方向，你可千万要做出成绩来给别人看看！”
“谢谢爸爸。”仲沐阳恭恭敬敬地说，“我会努力的。”
向梓沫没想到这一关这么轻松地就过了，直到吃完饭驶出住宅，她还都有点没缓过神来。
“你爸爸真同意了？”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仲沐阳。
“是啊。”仲沐阳笑笑，看了眼她，“按照仲家的规矩办，这规矩可就大了，你得辛苦一阵子了。”
“天哪，怎么感觉像做梦呢？”她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仲沐阳失笑：“怎么了，你还想着让我来几场狗血大戏来满足你的想象吗？”
“哪里呀……”她娇嗔着瞪他，心里却想着，这仲家的门槛也太随便了些，她就这样毫发无伤、轻轻松松地嫁了进来？那她之前脑补的那一堆豪门难进的大戏，难道都是电视剧骗人的？这年头，豪门老爷都如此开明了不成……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仲沐阳为了这一天，做了多少努力。他把所有的压力都扛在了自己身上，只为护她和孩子周全，有过之而无不及地完成他对她的诺言。
今生遇到他，真是何其的幸运。
“对了，仲沐阳！”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神色紧张了起来。
他被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吓得手一抖：“什么？”
“我们是不是还得找个时间去见见你妈妈呀？”她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今天见到他这后妈，倒是只觉得温婉有余，话语却不多，并没有对她挑剔什么。可要是撞上仲沐阳亲妈了，可该如何是好？听他之前的语气，好像这亲妈也是个厉害角色，是对他抱了极大希望的，该不会一见她就上演一出狗血大戏吧？
他几乎可以猜到她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好笑地抽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安抚：“如果你不想见，那就不见。反正婚礼上早晚会见的。”
“她不会挑你什么错吗？”
“不会。”仲沐阳很笃定地说。
“真的吗？她不是还希望你……”
“我已经做到了。”仲沐阳淡淡回答。
“嗯？”她不太能理解，“你做到什么了？”
“做到她期望的了。”他说着话，又给她一个安慰的笑，“你就多想想婚礼的事情吧，这些其他的琐事，你就别瞎想了好吗？”
她只好乖巧地吐吐舌头，表示听从教诲。
他会心一笑，专心继续开车。
母亲期望他走到最高的位置，不过是不能忍受姜雪的儿子压在自己儿子的头上罢了。如今他已经甩开了仲煜辰不知道多少步，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只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可以逃出出身的桎梏，可以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走自己的路，娶自己想娶的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实现自己想要实现的目标。
如今，他凭借一己之力全部都做到了。按照惯例投资公司的总经理，都一定兼任着集团高级副总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父亲的这个决定，等于已经把仲晟交到了他手上，既然如此，母亲当然也无话可说。所谓屈服于联姻的固有思维，无非是自身能力不够而又欲望太多，权衡之下做出的利益最大化的选择罢了。他既然已经达到预设目标，那自然他想娶谁，任何人都无话可说。
【2】
宋静语老远看见向梓沫，就激动地忍不住小跑起来，看得向梓沫心一颤一颤的。
“这位孕妇，麻烦您慢点行吗？”向梓沫连忙起身迎驾。
“这位贵妇，麻烦您矜持点行吗？”宋静语笑嘻嘻地看着她，“你说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三跪九叩行个拜见太子妃的礼呀！”
向梓沫被宋静语逗得无语，上下打量着她的肚子：“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嗯，现在感觉挺稳定的。”宋静语摸着肚子笑眯眯地坐下，看着向梓沫，忍不住打趣，“你说你也够酷的啊，这么快就闪婚了？”
向梓沫红着脸笑笑：“仲沐阳突然就拉我去领证了，我也没想到啊。”
“啧啧，还不知道改口，明明是老公了好吗？”宋静语啧了两声，“采访一下这位新晋贵妇，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呀？”
向梓沫倒是挺平静，随口说着：“没什么呀，就是带带孩子，准备准备婚礼，筹备筹备新公司啊……”
“带孩子？！”宋静语自动忽略掉其他信息，只抓到一个关键词，很惊讶地瞪着她，“你还真有个孩子啊？！”
向梓沫猛地一愣神，惊觉说漏了嘴，但又觉得她的反应有些蹊跷。
“你知道我有个孩子？”向梓沫立刻好奇地反问了过去。
“上次不是有个什么谣言嘛……”宋静语奇怪地看着她，“你不会自己都不知道吧？”
“什么谣言？”向梓沫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发你的消息你都没看到吗？”宋静语这才觉得不太对劲，“虽然这虚假新闻当天夜里就全部删除了，记者也道歉了，但我给你的微信消息应该还在。你真的一条都没看到过吗？”
“什么时候的事？”向梓沫说着，拿出手机开始翻找她和宋静语的聊天记录，却是什么异常都没看到，“并没有啊。”
宋静语拿过她的手机也看了一遍，立刻就愣住了：“还真没有！我还想说你太淡定了，所以直接选择无视了呢！”
说着话，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把聊天记录调出来，递给向梓沫：“你自己看。”
在宋静语的手机上，赫然比她多出来好几条信息，第一条，就是一个链接，新闻标题相当醒目：《创投天才少女沦为清洁工，未婚生子傍富豪多年至今难转正》。
虽然点进去时，文章已经被删除，但只看标题，便能猜到一切。
她突觉一阵后怕，但又本能地觉得很不对劲。
当看到留言上方的日期时，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天，她的手机离奇失踪，直到回家见迪迪前，仲沐阳才拿出手机递给她，告诉她手机不小心掉到床底下了。
她当时不疑有他，直接就把手机装进了包里。
现在一下子发现少了那么多条信息，她便突然明白了仲沐阳为什么要半夜三更把她绑回家，为什么非要逼着她去登记，为什么让她那天怎么都找不到手机……
这是他保护她的方式啊！
很难想象，如果当时她亲眼看到了这些负面消息，她将会作出怎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