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吧。”沈铮没点头也没拒绝，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坐在他对面的齐默抬头看他一眼。
看到沈铮表情冷然，看起来有点不耐烦。
齐默低声问：“不喜欢他们谈你妹妹？”
沈铮否认：“没有。”
齐默：“那你不喜欢你妹？”
沈铮瞥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两人是多年同学。
以沈铮对齐默的了解，感觉他并不是个会这么问的人。
除非心里有了什么想法。
齐默说：“你妹觉得你讨厌她。”
“……”沈铮怔了一下，“她这么说？”
齐默中肯地说：“看来是你这些年对她的态度让她产生了什么误会吧。”
沈铮：“……”
他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仰头看天花板。
沉默半晌，才轻声说：“我从来不讨厌她。只是，有时候看到她的时候，我会忍不住讨厌我自己。”
他和星岚年纪相仿，只差两岁。
而他小时候长得瘦小，女孩子又长得快，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时候，经常看不出来谁才是年长的那个。
他们两个也就常常被放在一起比较。
于是，当他的妹妹在音乐方面表现出优异天赋的时候，他却只能在熊孩子调皮捣蛋方面拥有天赋，两相比较之下，这让他从小就有一种模糊的自我厌弃。
怀疑自己不够优秀的同时，忍不住担惊受怕地等着那一天爸爸会抛弃他。
虽然沈贤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喜欢他的迹象。
小时候那种感觉并不强烈。
真正强烈意识到那一点，是在她十六岁回到他们身边的时候。
当时他十八岁，正在高三奋斗。
转学来的她也进了高三，跟他同班。
妹妹太聪明，衬托得他仿佛像个傻子。
而当时少年时期不由自主的中二感帮他做出了一个相对令他好接受的选择——只要在她面前表现出强势且讨厌她的一面，仿佛就能将他们两个划清界限，也就不再有人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
如今想想，还真是挺傻的。
中二了那么多年，直到最近才明白过来，自己排斥的态度并不会让自己好受多少。
更傻的是，他中二得太久了，就算精神上反应过来了。
可是每次看到星岚，还是会忍不住的冷漠嘴硬。
可怕的条件反射！
齐默没注意到他的走神，也跟着托腮回忆。
他也就只见过沈星岚两次，每次都是远远地看着。
印象中她那双永远沉静乌黑的眼睛非常吸引他。
特别是当她坐在钢琴前，神情专注地低头注视黑白琴键的时候。
时隔那么多年再见面，他忽然发现自己依然很喜欢她那双仿佛能够倒映出更多景致的眼睛。
齐默：“你妹妹变化很大。”
他慢慢地说：“我本来还以为她那样低调内向的性格，不会喜欢舒航那种小鲜肉。”
沈铮原本完全不关注任何娱乐新闻。
奈何事情闹得实在是太大了，偶尔某次听到同事谈论，他暗搓搓在旁边赶紧上网查消息，才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舒航。
这名字他记得。
并不是从任何的娱乐新闻上。
提起这个名字，他第一个想起来的，是一个小男孩，长得比小姑娘还好看。
喜欢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妹妹身后，像个小尾巴。
他记得，小时候正因为有舒航在，让那个总是缠绵病榻的小姑娘总算有了点鲜活的样子。
沈铮随口回答：“他们以前就认识吧。他就住在隔壁，认识十几年了。”
齐默微讶：“你家隔壁？他们一起长大的吗？”
“那倒不是，后来——”沈铮顿了一下，慢慢说，“舒航家里出了点事，就搬走了。”
齐默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太对。
好像是在刻意避重就轻。
齐默顿了下。
点点头，状似已经问完了转回头去。
他想了想，打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从资料库里输入了沈铮家所在的小区名称。
两秒之后，资料库中跳出警局里存档的各种陈年旧案。
大部分都是一些已经解决的民事案件。
这其中，只有一条记录明显标注为【刑事案件】。
齐默迟疑了下，飞快瞥了一眼对面正在低头做事的沈铮，微动鼠标，点了进去。
一段文字记录伴随着图片与各种当事人信息，跳了出来。
齐默一目十行，一下就找到了舒航的名字。
确认没错后，他抬眼去看最上面的案件分析。
看清的瞬间，他蓦然一怔。
……灭门案。
作者有话要说： 安乔的故事指路隔壁《催眠罗曼史》~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