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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郁安在这种情况下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吗？千万别来，这是彻头彻尾的坏榜样。”郁安扯着嘴角笑了笑，算是给陈辛一个小回应。他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感激陈辛此次的陪同。
“你不是。”陈辛干脆又轻松地否认了郁安的自我定位，只是还来不及说更多，老林就过来示意安排好的车已经到了大门口，如果挑好了骨灰盒就能即刻出发。
“好，”郁安点点头，然后说，“谢谢。”
夏季的白日格外漫长，但等真到了公墓时，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殡仪馆没有多少工作人员，所以老林没有跟过来。
开车的司机大概也能算得上叔辈，他在上车前一边踩烟头一边跟郁安说，按照云安的习俗，这骨灰盒一定得是亲人一路抱着去安放。
陈辛闻言看了一眼郁安，郁安没说话，只是很轻地点点头。
墓园很新。
哪怕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下，陈辛也能将眼下这一片极小的范围看个透彻。
“买的就是那一块——”司机打着手机照明灯指路，又回头跟郁安攀谈，“不瞒你说，那一块的风水其实真是最好的，就是边上没几个邻居。小郁啊，等会儿你就先把你爸放进去，有什么话再说说，我去边上抽根烟，回头来帮你弄好。”
“好。”郁安抱着骨灰盒，声音轻到身旁的陈辛都快听不见。
“学长，我好像有点后悔了。”
等司机走了好一会儿后，站在墓前的郁安才将骨灰盒慢慢放进了那一小块空地里。
“什么？”陈辛离得有些远，他本是抱着不打扰的心态。
“墓碑。”郁安放完了骨灰盒也还是一直保持蹲着的姿势，“我有点后悔我下午在车上那番话——我说墓碑不用刻上我的名字，犯不着，刻不刻都一样。可就在我刚刚把骨灰盒放进去的前一秒，突然觉得有点后悔了。”
陈辛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垂着眸，看着郁安头顶上那个小发旋。
“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血缘关系上让我觉得他的确是我父亲之外，其实还有一件事的，很小的一件事——”郁安低着头，陈辛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陈辛知道，他应该在笑，“我小学五年级，有天放学后奶奶要我去巷子口叫他回来吃饭——那里新开了一家杂货店，进了很多之前买不到的酒，于是他和他的那些朋友就整日耗在那儿。我战战兢兢走到他旁边，因为他前两天刚动手打了我。可是，他那天似乎心情很好。他一把拉住我，问我‘儿子，你想玩那个吗’，他指的是杂货店新到的抓娃娃机，我摇摇头，但他还是执意给我兑了十个硬币，说奖励我考得好——我记得清清楚楚，是十个硬币，一个又一个，被他轻轻地放进我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