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摸了摸女童头上的小啾啾，指了指她手中的七巧板，柔声道：“这个好玩么？”
女童先是沉默了一瞬，而后才在她殷切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陆灵霏笑了笑，“好孩子。”
又问她：“姨母府上有很多这样的好玩的，想随着姨母回去么？”
女童沉默了，然后摇了摇头。
杨太夫人反应过来，大声道：“这样一个赔钱货，夫人愿意领走最好！阿胡，去给娘子收拾东西！”
女童在原地沉默着，越不快乐的孩子越早慧，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陆灵霏站直身，转向杨太夫人：“我什么时候问你的意见了？”
杨太夫人杵在原地，陆灵霏伸手指了指外头：“你愿意说我阿姊贪慕富贵也罢，愿意斥责她不守妇道也成，大可去叩阙，到宫里头指着她的鼻子骂。我的甥女现下还不到两岁，你在她面前说什么？”
杨太夫人被她呛住了，刚想开口继续叫骂，廊下传来一声男子的低吼，杨歧站在门口，额上青筋暴起：“祖母！你又来针对舜华做什么？！”
陆灵霏看向他。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确实是陆临月先抛弃了这段婚事，对不起杨歧。
杨歧因此连带地怨憎他们的女儿，也并非没有可能。
她开口，对杨歧道：“若是杨公子实在不愿养着这个孩子，不如将她送到我府上。”
杨歧断然拒绝：“歧虽不才，还不必他人为我养女儿。”
太夫人在一旁急了，“带着她，你要再议婚，多不方便！”
杨歧的面色冷肃，口气断然：“那也是我的女儿，不必他人替我｜操心。祖母有空，多看几卷佛书，不要总是管到舜华头上。”
被心爱的大孙子一通斥责，杨太夫人气得脸上一白，“好好好！我管不着你了！那个贱｜人如此羞辱于你，你却还念念不忘，也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说罢，一跺脚朝外头走去。
杨太夫人走后，杨歧朝着陆灵霏拱了拱手：“歧谢过夫人对小女的维护之恩。”
陆灵霏不语，两人一同看向坐在地毯上专心玩着七巧板的舜华。
杨歧几步走近，将女儿抱了起来。
刚才格外乖巧懂事的小姑娘，看见父亲来了，立马扁了鼻子，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祖母坏，骂我娘。”
陆灵霏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不由百感交集。
……
这种复杂的心绪，当她被宫人带着走进昭阳殿，看着陆临月含笑哄着怀中的儿子时，倍感强烈。
陆临月产后丰腴了不少，少女时尖尖的下巴瞧上去圆润了许多。身上盖着一条薄毯，见陆灵霏被宫人带了进来，便将怀中的儿子交给了一旁的乳母，自己则稍稍坐起身，轻笑道：“今日刮的什么风，六妹妹竟然入宫来了？”
宫人搬来胡凳，陆灵霏坐下后，看她一眼，没理她阴阳怪气的问话，只是淡淡道：“陛下御赐满月宴，便来了。”
陆临月不说话了，脸上的神情，像是得意，又不知怎的，带了几分忧愁。
陆灵霏不由疑心自己看岔了。
眼下陆临月正该得意着，又怎么会忧愁？
婴儿这个时候凑巧在乳母的怀中哭了起来，陆临月立刻怒道：“怎么回事！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乳母抱着孩子，一时间有些战战兢兢。她微微掀开襁褓，然后才嗫嚅道：“小皇子这是溺了……”
“抱下去换啊！”陆临月不耐烦地道。
陆灵霏在一旁突然开口：“孩子都会哭闹的。”
可她在生下第二个孩子之后才知道这一点。
陆临月没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话，“是啊，烦人的东西。”
陆灵霏便没有再说话了，静静地坐在一旁。
一个宫人突然跑了进来，跪在床前。
陆临月头也不抬，只问她：“处理干净了么？”
宫人点头，“药都喝啦？”
“那便成，下去吧。”陆临月摆了摆手。
宫人走后，陆临月看着陆灵霏若有所思的目光，先笑了：“陛下在我孕中幸了一个宫人，瞒着我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一碗药下去，便一干二净了。”
陆灵霏听着她的话，莫名的，感到胸口一阵发闷。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今天可以肝6千，结果又被拉去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