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君,有件事我一直想知道。你真的想把位置传给他吗?”他目光看向门外的复陆珩。
大君神色复杂。
复陆康德半抬头看他。
“阿珩性情清冷,外冷内热,太过重情。以前我以为他实难勘大任,但是今天看来,是我看错眼了。”
大君脸上闪过一丝慈爱的神色。
这一抹神色刺痛了复陆康德。
他手上的匕首阖上,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瓶子。
“本来我很想杀了你这个老头子,但是现在我突然想改变主意了。”
复陆康德露出一丝笑意:“这是你积毒的解药。我很想知道,如果大君还在,会怎么对待那个背叛你的儿子。”
他的笑慢慢僵硬。
腰~腹间有温热的血涌~出。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复陆康德低头,看见腰间的匕首已到了大君手上,紧接着是第二下,这一次刺得更深,脾脏好像破了。
他伸手按住腰,第三刀刺破了他的手背。
“这刀真他娘的利。”复陆康德说。
身后苍老的手扣住他的手腕,复陆康德嘴角涌~出~血液。
“老子至少还想着,万一你要真是我老子……”他说。
大君伸手割断了他一根手指。
“所以,这就是我永远不会选择你作为世子的理由。”
最后一个字伴随着一声鸣镝。
“蠢。”大君说。
与此同时,从外飞进来的鸣镝刺穿了复陆康德手里的瓷瓶。
飞箭之下,所有的药丸全数洒落。
复陆康德身后挨了一脚,然后他从王座上滚了下来。滚过满是铁刺的地毯,停止在了铁笼前。
他睁大了眼睛,看见殿门前的复陆珩收回了箭翎。
看见大君几乎失态扑到了地上去捡那些药。
他已不能动。
他最后看见了高高的云台上,一个骑着雪白骏马过来的女子。
她身穿软甲,头发竖起,有一双漂亮又勇敢的眼睛。
她身上背着银弓,手挽着缰绳,在一群骑兵之中,如同神祇一般的存在。
他看见她身上淡淡的白光,那白光灼痛他的眼睛,他忽然流下泪来。
在人死之前,会回顾这一生所有的故事。
但是,因为他的一生实在太过短暂,所以还多了别的部分。那是属于他的梦境的一部分。
但他终于看完这一部分,他的双眸瞳孔已经散开,肌肉失去控制,嘴唇失去知觉。
“复陆珩,我~艹~你~娘。”他在意识彻底完全消失前最后一秒在心里大骂了一句。
~*
所有的混乱停止,所有的秩序等待重建。
大殿的门扉紧闭,清理工作正在进行。
昏迷中的大君被送回寝殿,由侧阏氏照顾。
复陆珩站在广阔的云台上,俯视下面的一切,仿佛俯视众生。
迅速从四大城门出城的军队正以摧枯拉朽的速度迅速摧毁剩余的抵抗。
他看着那一切,却觉得心中隐隐一丝茫然。
直到看见那列骑兵,骑兵最前面是一红一白两匹马,马上的姑娘穿着软甲。
他的目光落在白马上的姑娘身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仿佛等了很久的一个空缺终于有了闭环变成了圆满。心中慢慢涌动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他静静看着那姑娘,等待她走过来,靠近。
仿佛等了很久的珍宝,终于落在手心。
她终于到了他面前,向他伸出手来,他握住了她的手,伸手将她迎下马。
双手相触的一瞬间。
她感觉到了强烈的电流在指尖游走。
每一个神经节点都如同被炮烙一般。
她忽然一怔。
在这一瞬间。
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份记忆。
高二那年去剑门关,跟老爸在剑门关万仞山壁下站了足足两个小时,她隐隐看见那剑门关上有一副几乎快要完全风化完毕的图,隐隐有几个数字,还有凰泉两个字。
自己着实模糊不清,她在下面看了好久,直到老妈和旁边的阿姨聊完家中所有的亲戚家的小孩,她的老姐换了三十多个姿势拍完了照片。
这事情过了之后,她便渐渐忘了。
然后在高三三月的某天,她下午回家骑车骑到了一半,突然想起自己还放在那本习题集下面的珍藏孤本,古风写意的画风,限制级别的内容。
她想了想,回去取。
然后回来~经过凰泉路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点什么,但是来不及细想,她便撞见了白苏苏,于是她中断了思考,并别过了头。
……
桓乐猛然一震。清醒过来。
原来……
记忆覆盖的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其实不过就是她将手放下的一瞬。
她转头看望蓝。
望蓝根本顾不上看她,她正忙着看复陆珩身旁的仗剑。
仗剑有些头痛的样子,正要纵身跳出,被她一鞭子卷住腰,她借了力气,跳下去,不偏不倚,正好站在他身旁。
复陆珩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她,等她收回目光,这才问她。
“怎么了?”
桓乐勉强笑一笑:“没什么。”
他的目光微闪,将她带下马。
放下她手的瞬间,他也不动声色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仿佛还带着淡淡酥~麻。
他牵着她的手向云台走下。
层层叠叠。
“阿乐,想听故事吗?”
桓乐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我曾经遇见一个姑娘,她告诉我,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他这样开头。
~*
过了很多天的某一天。
桓乐终于找到了机会单独见到了望蓝。
乱七八糟瞎聊了很久,她假装漫不经心问。
“望蓝,还记得当初我让你帮我刻字给我娘祈福的事情吗?”
望蓝一边吃东西一边点头:“阿乐说的事情,我都记着呢。我回去便请人去了。”
桓乐心想果然如此。
她心思又开始活动起来。
只是还是舍不得。
于是这晚上,便格外主动温存,复陆珩眼看她从平日推三推四这般主动,情绪更高,一夜之后,她几乎乱动都不想动了。
早上,她醒了,刚刚睁开眼睛,他也便醒了。
她微微呼了口气。
“昨晚是我们最好的一晚,以后再快乐也不过如此。”
复陆珩衣衫半解,侧眸斜倪她,雪白的肌肤上都是暧昧的红痕,他的眸色不知不觉再次暗沉起来。
浑然不知的人还在喋喋不休,不知道是在劝自己还是劝别人。
“其实这样就挺好了。”
她转头看复陆珩,他英俊清冷的面容那双漆黑的眸子夹着几乎不曾掩饰的欲望。
桓乐唬了一跳,转过头来。
然后,脸又被转过来。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昨晚是我们最好的一晚,以后再快乐也不过如此。”
——修正版,昨晚是我们现在为止最好的一晚。
当她终于求饶的时候。
他才点了点她的鼻子说。
“不要再想你的剑门关。”他伸手握紧她的手腕,“不然,我就真的把它们全部炸掉。”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这个望蓝,真是一如既往重色轻友,不靠谱啊。
“知道啦。”桓乐闷闷。
嗯,其实山海关也挺有名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觉得我洗白了老三。
膨胀了,我觉得我更新速度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