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前方观看抽签过程的娄先生目光落定在十二身上，他朝她招了招手。
“十二，过来。”
十二乖巧地跪在他面前：“先生，有什么吩咐？”
娄先生平时不苟言笑，此时冲十二慈爱一笑，反倒吓得十二一个哆嗦，几乎要以为自己刚才打瞌睡被他抓着了。
不料，娄先生出口的却是夸赞：“放眼整个暗署，数你最为出色，各项考核你都名列前茅。”
十二正色，赶忙表忠心：“都是各位先生教导有方。”
娄先生点点头，布满皱纹的手掌落到她头顶轻抚了两下：“到了督公身边，切记谨言慎行，不要忘了暗署的规矩，前路坎坷，只能靠你自己了。”
“是……啊？”十二迷惑地抬头，“督公？”
娄先生笑意更深：“怎么，你不知道吗？玄色竹签，代表的就是当朝督公蔺珩啊。”
“蔺珩”这个名字，整个雍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某些偏远地区，甚至到了世人只知蔺珩，不知王上娄靖的地步。
他是备受雍国王上娄靖宠爱的司礼监掌印兼东缉事厂督主，位高权重人人畏之。他耗了数十年，才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
王上自继位以来，并无子嗣，但还是将其封为太子太保，前年更是加封“太子太保御前行走”，可见其重视程度。
坊间传闻，蔺珩手段狠辣性格古怪，身边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不是个好相处的。
十二忧喜参半，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心事重重领着竹签跟着人群散去。她暗忖，看来王上果真宠爱他，连专为王族培育的隐卫，都分异姓的蔺珩一杯羹。
望着十二离去的背影，娄先生将手拢进衣袖里，渐渐收起了笑，神情变幻莫测。
朝政混乱，宦官当道。
天有异象，荧惑守心。
雍国，怕是时日不多了。
第一章
督公真真是……好看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委实是个宜出行宜上任的好天气。
榷山离王城并不远，驾马三日可到。可刚到城外，十二的马便被勒令停了下来。王上有令，今日城内寻常百姓不可乘车驾马，只许步行。
步行便步行，这丝毫不能扰了十二初次踏入王城的好兴致。整个王城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各大商铺都在搞活动，共襄盛举。
如若不是提前知晓了今日是督公的生辰，她几乎要以为，今日是王上大喜的日子。
到达蔺府门口时，正好是晌午，日头很烈。
贺礼络绎不绝地往府里送，亲自到场的王公贵族官衔一个比一个大。
府里人忙得团团转，根本没空搭理她。她等了片刻，才拉住一个小太监报了来意，那小太监古怪地看了她几眼才进去传报。
等了片刻，便有一个模样清俊的侍卫出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