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旖旎一扬眉,瞧着沈知昼。
更为倨傲。
沈知昼与同事再三确定了一遍,这才打消了疑虑:“不好意思,例行办事。”
陈旖旎冷哼,手指轻轻一捻,将邀请函重新放回了包中。
再没正眼瞧过他们。
同事啧啧在沈知昼耳旁感叹。
“真他妈傲。”
沈知昼无奈地撇唇,笑起来。
一转头瞧着晚晚也在看他,他伸手弹了下她脑门儿:“不许看,后头站着去。”
“还生气?”她努了努嘴。
他挑了挑眉,默认了,表情却缓和。
没多久,又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枪响。
顷刻之间,所有人神经一绷,一阵铿锵上膛声,警方的枪口全都对准了楼上。
沈知昼神色一凝,也抬眼瞧着旋转楼梯上方。
枪声离这里不远,能听到就是从楼上传来。
沈知昼转头给了晚晚一个眼神。
她几乎在愣怔之间立刻会意,拉着夏彤,一齐缩到了警方身后。这回倒是很听他话。
陈旖旎也抬头去看旋转楼梯的最后一旋拐角。
她捏了捏拳,指甲陷入肉里,她居然丝毫感受不到疼痛,注意力全在楼梯上方。
脑海里,还是沈何晏电话里那句。
“我哥中了枪。”
是他吗?
沈京墨死了?
旋转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男人的皮鞋声响,沉闷而轻缓地在寂静无声的空间中回荡。
突兀,又有些诡异。
沈知昼也听到了那声响。
方才一声枪响后,这一片的空气仿佛凝滞住了一样,所有人都好像被一个真空罩子给套了起来,一呼一吸都得小心斟酌。
“别动,见到人先不要开枪。”
沈知昼低声命令。
周围能听到他话的警察们都沉着地点头,半蹲下来,胳膊挺直了,枪口直指向楼梯。
等待那人现身。
陈旖旎皱紧了眉,不由地提起心弦。
那脚步声逐渐稳步下沉,越来越近。
“全体注意!”
陈旖旎觉得自己仿佛都不会呼吸。
直到一抹烟灰色夹着白,如一缕烟似的现身,她才缓缓地,舒展开了眉头。
随之,在心底冷笑。
没死啊。
在沈京墨优雅踱步走下来,向处在角落的她投去凉薄目光时,她视线才一转,轻轻别开头。仿佛不曾观察过他。
最后送去一抹余光,瞥见他毫发无伤,顿时觉得自己的担忧纯属浪费。
沈京墨踏过节节楼梯。
身上一件禁欲气息颇浓的白色衬衫上溅上点点斑驳血迹,触目又扎眼,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上不露声色地流露出未消的狠厉之色。
仿佛,是存在于他骨血中的东西。
令人生畏。
他扬手,将烟灰色西装外套随意扔在脚边,慢条斯理地挽起沾着血的袖口,挽到小臂处。
“别动——”
“举起手来!”
他见无数枪口对着自己,挽袖口的动作却没停,动作缓慢而优雅。
处理妥善后,他才睨着匍匐在楼梯下的一干警察,还有站在角落的陈旖旎,脸上却没什么惊诧之色,反而气定神闲,一双狭长的黑眸中满是笑意:
“不好意思,我是该投降吗?”
“举起手!”
“有武器吗——放下武器!”
他缓缓地,抬起双手。
继续向楼梯下走去。
陈旖旎瞥见他洁白掌心,微微皱了眉。
他手心有血迹。
明晃晃的,在略有些惨白的灯光下,仿佛是一块污了颜色的凉玉。
很刺眼。
“那个开枪的在上面躺着,我想,你们也不用怀疑我。”
沈知昼扬了下手,让人上去查看。
沈京墨越走越近,陈旖旎看到那血色,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上浮现出比头顶灯光还要惨白一层的颜色。
她紧紧闭了闭眼。
一个警察高声问:“你什么人——”
“枪呢——”
沈京墨却是不答。
他的确没枪。
他如闲庭散步一般沉稳走下旋转楼梯,一手轻轻拨开还对着自己的枪丛,不顾身侧警察的叫喊和警告,径直走向陈旖旎。
“你再动,我们就开枪了啊——”
他走到她面前。
染着血的手,触碰她柔白的面颊。他自然知道她嘴怕血,却还用血气弥漫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紧闭着的眼睫。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吓到你了吗?”
笑意满满。
却听不出多少真正抱歉的成分。
这种明知故犯的态度,反而像是一种报复。
只要她不安,她忐忑,他就无比痛快。
“……”果然,她微微颤抖起来。
向后躲避着他。
他知道她怕什么。
警察将他包围起来,把他们阻隔而开。
沈京墨透过人群,却是一直朝她笑。对上她惊惶的眼,他眼底慢慢流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神色。
是,只要她脆弱,她痛苦,他就无比愉悦。
他很快被左右警察压住了胳膊。
一道血色抹在他脸侧,他微微抬起下颌,就算是深陷桎梏也绝不放低倨傲姿态。
直到警察们从二楼拖下来个满身是血的男人。
警察果然在二层发现了个满脸是血的歹徒,被打得奄奄一息,手骨差点儿被人踩断,枪被踢出了十米之外。
显然与谁缠斗过一番。
对方还是个不怕死的。
那人口吐血沫,被警察拖下来后,还气薄如缕地喃喃:“是……是我开的枪……我错了……别、别打了……”
沈知昼狠狠拧眉。
显然,这人是那个男人打伤的。
歹徒被制服,在二楼把守的警察也下来了。
有一个向他汇报,打斗是在二楼洗手间发生,要不是这个歹徒开了求饶的一枪,估计现在已不成人样了。
陈旖旎也是才发现。
沈京墨的左臂有子弹擦过的伤口,隐隐浮现出血色。他的确是差点儿中了枪的。
然而刚触及那触目惊心的红,她就有些气短,觉得头晕目眩。
一场闹剧持续到临近十一点才解决。
沈知昼直接让另一个同事送夏彤回家,让丁惟载着晚晚跟着他去了趟警察局,核实好了情况再出来,已是凌晨。
沈京墨派人前来与警方接洽。自己再也没现身。
据说,停在月宫外的那辆科尼塞克最先受到枪击。
沈京墨坐在车里差点中了弹,将车漂移出一段距离,躲在月宫附近,见那个歹徒打伤了门口安保一路冲进去,他才敢确定对方不是为他而来。
那时他本可以驾车离开。
可他却又进了月宫一趟,在二楼洗手间又遇到了那个歹徒,发生了缠斗。
前来接洽的男人并为告知警方他为什么不直接开车离开,反而去了月宫。
警方也了解到,这个歹徒就是无差别伤人才选在聚众人多的时候持枪闯入,不过就是个报复社会的小混混。
所谓的代价就是以非法持枪、扰乱社会秩序、蓄意伤人而被逮捕。
人被打掉了两颗门牙,医生还说打他的应该学过柔道,出手果决狠厉,要不是他求饶的最后一枪惹来了警察,估计被打掉的就不是两颗门牙了。
很晚,晚晚才跟着沈知昼回家。
一路上,他都不说话,沉默着开车,摆明了还在生气,又好像是陷入了思考。
今晚有多危险,她也看到了。
报复社会的小混混持枪闯入秀展场馆无差别伤人,她真不敢想象,如果她和夏彤与歹徒正面冲撞,是否能在枪下活下来。
沉默着下车,沉默着,到了家门口。
她还不知如何才能消除他的怒气,整个人却被他拥住。
从事发到现在,她无时不刻都能感受到他略显紊乱的心跳。
这一刻,跳的同样激烈。
他是真的担心她。
他不住地亲吻她的发顶,好像在拼尽生命最后一刻与她相拥。
他将她紧紧攥在怀,虽一句话也不说,她却能感受到,他那些强硬的脾气与怒火,都随着夜晚的凉风慢慢地消散了。
然后他紧紧捏住她的手,上了楼。
打开家门,还没旋开客厅的灯。
许凌薇坐在沙发上,面容比夜色还要阴沉。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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