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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8
天微微亮, 候车大厅人来人往。
薛乔枯坐在角落, 垂着头，默默地盯着光影可鉴的地面。
人多拥挤，暖气足，难闻的气味缭绕在鼻间, 挥之不去。
候车大厅时不时传来播音员的声音，不外乎就是因天气原因, 某某列车晚点, 甚至停运。
突如其来的大雪使得C城的交通濒临瘫痪, 机场高速关闭, 飞机停飞, 只好换乘其他交通工具，先回Z城。
恰逢大学放假, 高铁票紧俏的很。
就连这T字头的火车票, 也是汤浩从黄牛手里高价买来。
陆燃不着痕迹地轻蹙眉头，躲避着人群。
头一次乘坐火车，除了不适应外, 还挺新奇。
他去KFC买了豆浆, 两根油条, 一小碗皮蛋瘦肉粥。
拎着东西，隔着老远的距离, 就瞧见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头顶是暖黄的灯光，她整个人却隐没在阴影里, 像是完全放弃了自己。
犹记得一个小时前，她还在自己怀里，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打湿了他的大衣。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打小没安慰过别人，除了紧紧抱着她以外，只能沉默地帮她擦去不断涌出的泪水。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半蹲着。
“给。”
捉住她的小手，他将豆浆塞给她。
豆浆温度适宜，放在掌心暖洋洋的。
她却没什么动静，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盯着她半晌，捏了捏她的手指，语气不禁沉了几分，隐隐带着些不自觉的霸道，“喝。”
她手指动了动，茫然地看向他。
她的眼睛跟刚才一样，乌黑水润，却没什么焦距，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陆燃黑眸微敛，帮她将吸管插进去，推往她唇边。
这回，放柔了声音，“喝点，嗯？”
因为缺水，她的嘴唇有些干裂。
她又垂下头，沉默不语。
“想让我喂你？”
她不搭腔，头没抬。
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让他心疼又恼火。
紧紧地盯了她一会儿，他揭开豆浆盖子，晃了晃，仰头喝了一口。
掌在她脑后，他低头吻上去。
豆浆在唇齿间融化。
豆香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儿，纠缠着她。
她终于有了反应，杏眸一点点聚焦，眼前是他晦暗不明的眼睛，像是浮动的海水，望进她心里。
跟上次那个醉酒的吻明显不同，这次像是带了惩罚的意味儿，吻得又狠又深。
她的脸颊渐渐染上了两抹红晕。
手掌抵在他胸口，却使不出半分气力。
没法子，她只好狠狠地咬下去。
他轻蹙了下眉，依旧没放开她。
薛乔这下完全清醒，慌了神。
用力推了推他，他总算往后撤了撤，松开她，欲念氤氲之下，他的嗓音也跟着喑哑了几分，“清醒了么？自暴自弃有用么？嗯？”
她的眼泪掉下来，红着脸羞愤地瞪他。
“逃避可耻且无用。”他轻轻说道：“薛乔，你在等什么？等着别人拯救你？”
她微微一怔，他轻笑，笑容带了分许久不见的讥诮，“没人能真正拯救你，除了你自己，懂么？”
她像是被巨锤狠狠地捶在心口，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两两相望间，时间像是凝固了一样。
等她冷静下来。
他捉住她的小手，贴上自己脸颊，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现在可以打了，要打么？”
周围乱糟糟，频频有人望过来，指指点点。
薛乔胸口微微起伏，气息不定，指尖碰上他的脸颊，带来些许薄凉。
他的唇上一抹红，艳色绝绝，血珠落在唇间。
薛乔晕晕乎乎地盯着那颗血珠，冰凉的指尖鬼使神差地探了上去。
陆燃愣了下，没动，任由她抹掉他唇上的血珠。
刚抹掉，便又冒了出来。
于是，她又按了上去。
良久后，她低声问他，“疼不疼？”
……
晚点了两个小时，天完全亮透，雪大，火车降速，原本5个小时的车程，足足多出一倍。*#.C . O .M#言情.中文.网
薛乔被安置在软卧。
整个包厢只有他们两个人。
大概是花了大价钱从别人手中买来的。
包厢门推开。
他拿了只保温杯，杯里只盛了半杯水，他拧开小桌子上的矿泉水，倒入。
低头尝了温度，才递给她。
“喝吧，温度刚刚好。”
她低着头，默默接过来。
犹豫了几秒，她双手攥紧保温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果然如他所说，温度适宜。
他坐在对面的床铺，双手交握搭在膝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跟刚才一样，安安静静，时不时地小小啜饮一小口温水。
低垂的眼眸下方，浮起淡淡的青痕。
陆燃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起身靠近她。
“时间还早，睡一会儿。”
他按在她肩头。
薛乔肩头僵了僵，他已经不由分说地将推倒在单人床铺上。
她不及反抗。
被他温热的手掌遮住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却让她得到了短暂的宁静。
像是看到了那个压抑了许久的自己，蜷缩在小小的角落里，浑浑噩噩地找不到正确的出口。
她愣愣地躺下。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脱衣服。
她怔忡地眨眨眼。
紧接着，身上多了件犹带着体温的大衣。淡淡的烟草味儿混合着一层若有似无的西柚味儿。
莫名的安心。
他松开她时，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往大衣里缩了缩。
手指紧紧攥着大衣，眼泪掉的一塌糊涂。
真蠢啊。
真是丢脸。
她自嘲地想着，压抑着情绪，缩在大衣里，颤抖着声音说：“我想睡了。”
大衣像是形成了天然屏障，将她牢牢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