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大结局（上）
若是骑马, 路上畅通无阻, 从汝南到长安只需耗上三日。只是刘胥一行人因着多出辆马车, 两日半过去了，才刚刚抵达九阴山。
往前, 还有二分之一的行程等着他们, 但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
他们在山脚下的十里长亭处停下来，有两个随从进了山城, 说是购买补给, 其余人席地而坐, 一边等待一边休息。
连日奔波加上水土不服, 南谙的装病硬生生给坐实了，一直没有胃口，吃的东西多是在半路吐了出来。
她本就气不顺, 眼下刘胥拿了水囊过来，她把脸别过去, 一句话也不说。
刘胥不以为意, 当下坐在她身边，自己一口口喝了起来。
他淡然目视前方，追逐着青云白鹤，眺过溪岸与远山，最终停在了长安的方向。
“你不问我为什么去长安？”
南谙抓起一块鹅卵石扔到水里：“这很奇怪吗？”
“毕竟，”她意味深长地托着长音，“你可是皇上最重视的皇子。”
说完这话，她平静等待身边人的反应, 一侧的刘胥却只是轻轻咬了下唇，没立刻答话，过了一会，继续：“你真的认为他会抛下纪城三万大军，追过来找你？”
问这话的时候，刘胥心中是有种病态的期待。
他知道，南谙当初为什么离开顾之深。习惯失望的人，也就失去了信任的能力。
他等着看她的怀疑，作为方才那事的小小报复。
然而，他等到的却是一个决然的眼神，南谙用不容置疑的从容口气道：“当然了，我知道他一定会来。”
“这就是你们不一样的地方，你一直在计算得失，无论是不是你的，你都要得到。”
刘胥的脸笼上一层肃杀，也不在意卷进她设下的话题陷阱：“有什么不对？”
“在某些时候确实没什么不对，但是刘胥，”她认真地注视着他，“你问过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吗？有些东西即便到手，你真的开心吗？就像太子哥哥的那只鸟，你如今还记得它的样子吗？”
刘胥的五官实则非常硬朗清俊，生气的时候，双唇紧抿，眉宇间酝酿着情绪，看起来很吓人。
“一只鸟而已。”
南谙却继续看着河面，和煦道：“但是顾之深不同，他生来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懂得去问别人需要什么。”
“于感情而言，我是她的旧妻，于生活而言，我们更是朋友，是战友，是亲人，朋友有难，他怎会计较那么多。我相信，今日换作许鹤韩宾中的任何一人受难，他都会拼尽全力的去救。”
刘胥没想到，短短几日，南谙竟对顾之深有了这么大的改观，或者说，这种想法一直在她心里，而曾经被其他什么情绪覆盖住了。
他从未被人这么看待过，也没试过如此坦然去认识一个人，一瞬间，他嫉妒，还有些不可否认的自卑，他不想在听下去，于是道：“别再说了。”
南谙理解地不再凝视他，看回水面，笑了笑淡淡道：“好。”
这下他能恼火了。
九阴山幽暝空蒙，一人忽地从看不见山路的地方冒出来，越跑越近，赶到刘胥眼前，喘着粗气下马回禀道：“殿下，山城一切已准备就绪，城主就等您入城。”
刘胥笑着起身，一袭白袍淡然若神仙。
南谙意识到情况发生了变化，问道：“不是去京城吗？为何突然入山城？”
刘胥转过头来，露出了今天第一次的微笑：“因为我和你一样，也相信他一定会来。”
“…”
“你！”南谙语滞，反映过来什么，脸一下子白了，“你在利用我引诱顾之深？！”
？？？
而刘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他的十来个手下此时已经起身走到马前，这副架势，显然是提前沟通好，彼此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只有她不知道，一路都在蒙在鼓里。
电光火石在南谙脑中炸开，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不管是出于私恨，还是别的考虑，刘胥把矛头指向了顾之深。
而她之前，在汝南还傻傻地设计给顾之深留下线索！
她都做了什么？！
好在，时间紧迫，她只把消息透露给了那名老医者，南谙抱着一线希望，在想顾之深错过了那条消息，或者直接去了广陵。
“报--！”
这时，有小兵从远处跑来，跪在刘胥面前：“殿下！小的已经探到，顾家军五千人正向此处赶来！”
南谙身子晃了晃，不等刘胥发话，自己先问道：“对方领兵的可是李琳？”
那小兵抬眼看了眼主人，道：“对方领军乃顾坦之之子，顾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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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依山而建，城门设在谷口处，高三余长，因其余部分皆以山壁为墙，是以城门反而成为最矮的一部分，从远处看，整体呈现一个“凹”字型结构。
此刻南谙便是立于“凹”字的中点，不安的等待着。
与之呈现鲜明的对比，刘胥于交椅中不慌不忙地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盏，道：“该来的早晚会来，急什么。”
南谙不看去他，
心里非速盘算着。
从已有的汉朝堪舆图来显示，山城不隶属于任何行政区划，这里没有朝廷驻兵，没有下属官吏，也没有百姓。
换句话说，它就是个脱离控制的山寨，全民皆兵，自成体系，只要给它足够筹码，管他皇帝老子还是骠骑将军，想让他打谁，他便打谁。
这也是刘胥选择山城的原因。
而顾之深手底下有五千精锐，想来，可勉强一战。
“报--！”
来了！南谙不由用拳头抓住了裙摆。
“对方已经抵达谷口附近，在平地安营扎寨，请殿下吩咐！”
刘胥走到南谙面前，南谙本能后退一步，已经愤怒至极点，目光分毫不让地逼视过去。
刘胥却当没看到，轻声道：“得罪了”，说着转手就欲拔下她发间的一支木钗，却被她本能躲闪开了。
他索性作罢，转身先吩咐道：“让他一个人入城。”
“刘胥，你别太过分。”南谙突然开口。
下一个瞬间，就看到刘胥像鹰一样的眼神，
老鹰精准地盯着猎物，都会用这样的眼神。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挣扎是没用的。”
她陡然一惊，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杀意，
她如今是被人堵到墙角了，没什么转圜余地，
遂心念一动，让步道：“好，随你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