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chapter 84
职业选手身上有多重约束, 敢正面怼人的不多。
输比赛后不好好反省，还敢用大号上阵的，栗迟昕恐怕是第一人。
就连职业选手内部都秉持着“菜是原罪”的自觉, 默认输了就该夹着尾巴默不作声承受一切指责。
一言蔽之, 只要足够强大, 口水就溅不到我身上。
是以, 所有人刷出栗迟昕动态后的第一反应都是：这孩子疯了吧。
部分属杠精的网友和长期处于叛逆期的喷子不容尊严被践踏, 他这一句“滚”，仿佛往粪池里扔下一颗雷, 在评论区炸起一片污秽。
“输了比赛还这么嚣张, 孤儿行为。”
“@唐经理，照今天这么打下去，就别坐头等舱回来了, 丢人, 干脆直接跳太平洋游回来吧。”
他们骂得有多凶，护崽心切的ZB粉丝就有多愤怒。崽崽那么乖那么温柔的人能炸毛成这样, 想想就知道有多委屈！话不多说，撸起袖子就开始声援。
“有些人是不是被惯的，自己臭嘴一张, 张口闭口司马孤儿还不能让人发火了？”
“替你们父母生出这样恶毒的孩子感到痛心。”
“今天这场比赛技不如人我们承认，但人身攻击就有理了？”
“你说多开朗一男生啊, 怎么发起脾气来就跟炸了汽油桶似的？”
“炸的就是你们这些口吐芬芳的人！！！”
就算是汽油桶，没人引爆也不会有任何动静。只要没人碰到他的逆鳞，他就算是洲际导.弹也没有用武之地。
上次这位少年动怒, 因为护着关萌而怼了那些恶臭意淫的弹幕，甚至第一次直面摄像头，导致ZB战队全队直播暂停半个月的事情，还依然历历在目。
如今不过是维护的对象换成自己罢了。
回忆起那件事的网友一提这事，当时直播的屏录片段立刻又被疯狂转发起来。
昔日镜头前横眉冷对的少年，收起往日的戏谑，振振有词，穿透内心。今天一句简简单单的“滚”，让人都觉得那份怒意更盛。
“年纪太小，这就沉不住气，败者组比赛用头打吗？”
有人避开锋芒，不再高谈阔论人身攻击和辱骂，转而讨论起栗迟昕的脾气和状态，另辟蹊径走上另一条质疑的道路。
两边一开始掐架就大有一种停不下来的势头，唐旭东眼见着栗迟昕的骚操作又要上一波热搜，太阳穴突突直跳。本来看在栗迟昕要等父亲消息的份上才没有把他的手机收了，没想到转头惹麻烦，唐旭东无奈地进入工作状态。
没等他有所作为，某位队霸做了一件火箭助推器才做得出来的事情——
牧野发微博了！
八百年不发微博的人发微博了！
唐旭东捧着手机，百思不得其解，这人居然还记得自己账号的密码啊？
国内熬夜看完比赛到清晨的人正要结束骂战去休息，突然在首页刷出牧野身披金V的账号明晃晃的转发了栗迟昕的转发。
@ZB_WildMu：我的人，骂他就是骂我，你们自重。
！！！
椰梨汁疯了，在线等一个婚礼现场。
普通观众也疯了，人生第一次见到野神居然为这点小事屈尊发言。
没有CP滤镜的人自动将“我的人”理解为“我的队友”，这前后不过十分钟的声援行为，不出意外地被人打上了“护短”的标签。这么多年，牧野脾气乖张归乖张，暴躁归暴躁，可对于网络骂战，他仿佛永远在冷眼旁观、将自己置身事外。
战神头一次下场，就惊艳地令人窒息。
牧野的名声也是从这样的骂战中打出来的，早年栗迟昕还抱着小号和论坛、贴吧上诋毁牧野的人大战三百回合，后来随着这人越来越多的奖牌和FPS领域的绝对统治力，那些声音都渐渐偃旗息鼓。
没有人想招惹野神。大家心知肚明，世界上只有两种人，野神厨和扭曲的野神厨，即便是黑他黑得最激烈的人，也并不是真情实感讨厌他，可谁要是胆敢折辱野神，这群人反而比谁都凶。
喷子们面子上挂不住，只好暂时离开评论区的广阔阵地，回到自己的主页撒泼。
栗迟昕不知道牧野已经擅自将自己的所有权在公众平台上广而告之，他转发完微博后，就再没理会滔天巨浪。把手机交给牧野，缩在他怀里，一点一点复盘着今天自己的各种失误。
“我觉得明天见到萌萌她一定会笑话我的。”栗迟昕洗漱完躺回床上，“我今天的失误也太蠢了……她怕是能嘲笑我整个赛季！”
“关心则乱，正常。还有时间调整，来得及。”牧野给他掖好被子，抬手关掉床头灯。
“晚安，男朋友。”栗迟昕闭上眼睛。
牧野低头碰碰他的耳垂：“晚安，小不点。”
少年人如一阵风，情绪大起大落很容易折磨心神，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大约是心底还在挂念亲人，眉头微微皱起，睡得并不十分踏实。
牧野留恋地看了两眼，轻轻抚平他的眉心，悄声摸出房间，推门就撞上一脸无语的东哥。
牧野轻轻合上门，挑眉问：“都看到了？”
唐旭东觉得自己身上那股人模人样的精英气质，在牧野随性的寥寥数语面前怂得十分没有底气。他没好气地说：“废话，又没瞎。得夸夸你居然还记得登录密码。”
“谢谢，我没记住，栗子帮我记着呢。”牧野莞尔。
唐旭东：“……”有完没完！啊？
牧野拉过唐旭东往他的房间走，边走边说：“东哥，您多担待，这件事情就当是栗子宣泄的一个出口吧。他就发了一个字，比起对方言辞也没激烈到哪儿去，用不着上纲上线。我保证下场比赛还是原来那个栗迟昕，他会调整过来的。”
唐旭东千言万语被牧野挡回去，他憋了好一会，才说：“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你俩这一折腾倒好，小事都变大事了。”
“不是小事。”牧野轻声纠正。
唐旭东不解地看他。
牧野想到除夕那□□阳下翻腾的海浪，想到遥远的海平面和被潮汐卷走的白玫瑰，心底便始终有一个地方源源不断生着暖意。
他说：“母亲是用来爱和回忆的，不是用来被人骂的。对他来说，这不是小事。对我来说，关于他的事永远没有小事。我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反过来，也一样。”
*
比起第一天比赛的大跌眼镜，第二天的比赛相对而言平淡无奇。
DBQ不出所望进入胜者组，尽管积分排在三支欧美战队后面，但仍然被视为是全村的希望；XS战队运气爆棚，摸着第八名进了胜者组，而LT则以一分之差进入败者组，在之后的比赛中将会率先ZB战队交锋。
两天小组赛后官博都会放出大陆赛区几支队伍的赛后采访，ZB战队也不例外。
人们怀揣着看戏的心情点进视频，发现这次的采访和以往画风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