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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证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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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呆定一下,怔怔出神,低声道:“爹那么刚强的人……”

杜震脸上杀气却已隐没得毫无痕迹,只是一派沧海无涯般的寂静苍凉,淡淡道:“恩怨已结,还有甚么好说的。今日我断你头发,咱们就算恩仇俱了。你可出家少林,真潜方丈擅易筋经神功,当可治你顽疾,只要你不妄动心性,性命可保。”

白衣男子愣愣看了他一会,全身颤抖,低声道:“恩仇俱了吗?我为何要与你恩仇俱了?你不妨杀了我,否则我们之间绝无可能了断。”

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就如拿出性命在惨痛挣扎一般。

他情绪激动之下,想是伤口崩裂,忽然闷哼一声,按住胸口,缓缓倒了下去,刚才的激动就此变成一派死寂。

杜震皱着眉头缓缓走到他面前,弯腰探了探他鼻息,淡淡道:“躲在暗处偷看的朋友,你也该看够了,不妨把他背回去救上一救。”

赵虎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自己全然没能躲过杜震的利眼,窘迫之下只好走了出来。还好他蒙着脸,总算不曾当场亮相,否则那日后在京中就无法立足了。

杜震看也不看赵虎,大袖一拂,飞纵而去,没入杜府高大的院墙之后。

赵虎暗暗松一口气,这才发现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想着杜震那凌厉的眼神,心里不免忐忑不安:“这段日子我天天在曼然窗下偷看,莫非……他根本早就知道,莫非……他已猜到我的身份?”

他越想越是害怕,情不自禁格格发抖。随即想起杜震临走之前的吩咐,竟是不敢违背,于是走过去,扶起那昏迷的少年。

白衣男子晕晕沉沉之中,被他一挪动,气血激荡之下,忽然哇地一口血急喷而出,竟溅得赵虎满脸都是。

赵虎大吃一惊,知道这人性命只怕不妙,一时间也顾不得沾满血的蒙面布贴在脸上极不好受,抄起他身子,施展轻功急忙回府。

夜半时分,曼然忽然听到庭中剑气萧瑟之声,一下子惊醒过来,心头一阵不安,急忙披衣而起。

却见满庭芳菲之中,杜震独持金樽,狂歌醉剑欲倒。

他修长的身形在月下竟是说不出的矢矫灵动,转顾之间一派剑气苍茫,庭中盛开的茶花被他剑气所激,纷纷辞树狂舞。

曼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漫天落花之中,杜震剑光如风雷激荡。那一个刹那,似乎天地万物都在感应着这摄人心魂的节拍。

曼然心头剧震,一时之间,呆在当场。

英雄气概、名士风流,正是如此。

曼然身子一颤之下,发出一个轻微的声响。杜震脸一侧,扫了她一眼。

曼然但见他双目凌厉异常,就如苍天之上两道摄人的电光,再无半点平时的温柔气象。她心头一寒,身不由已倒退半步,随即鼓足勇气站定。

几个侍卫早就被惊动过来,却不敢打扰,犹犹豫豫呆在一边。他们看到曼然来了,松一口气,纷纷道:“夫人。”曼然一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杜震一低头,如长鲸吸川般一口气饮干樽中酒,随手掷去金樽。

银光过处,手中剑已消失不见。

他一步步走向曼然,眼中森严之气逐渐褪去,慢慢现出一个笑容,柔声道:“如此深夜,夫人为何还不安歇?”

曼然犹豫一下,终于道:“相公,你既然心里不快,就不必应付我了。”

杜震愣了一下,眼中泛起一阵波澜,随即被他掩饰得很好,脸上笑容越发温存异常:“夫人,你在说什么?”

曼然看着他亲切的笑容,忽然有了种奇怪感觉。

是,她爱看他对她微笑的样子,那样春风一般的笑容,总是让她情不自禁心醉神迷。

也许这人正是她命中劫数,遇到了他,她总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可现在,她忽然觉得,他的温柔不过是一种刻意的面具,却又要她情何以堪?这样疏离的笑容……

曼然微一沉吟,低声道:“相公,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我只想让你知道,无论什么,我都愿意为你做的,我只盼着你……欢欢喜喜。”

说到后来,声音已是越来越细,满脸激辣辣地发烫。

杜震深沉若海的眼中终于掠过一阵震荡,他直直瞪着曼然,竟是说不出话来。

曼然静静看着他,却见他嘴角似笑非笑,似乎在犹豫着是不是还要挂上那个面具。

她心头也是一阵激烈的狂跳,觉得命运对她的选择已到了紧要关头。

杜震默然一会,忽然朗声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惊动了林中栖鸟,扑簌簌惊飞而去。

他笑着顺手将曼然一把揽到怀中,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娘子如此贴心,却要下官说什么才好。娘子再说下去,下官就要感激涕零,索性对娘子以身相许算了。唉,下官性情虽疏狂,美人恩却不能不报,这可为难得很了。”

曼然身子一阵激颤,心头却是一片冰寒。

她一咬牙,奋力挣开杜震的拥抱,颤声道:“相公!相公!你……你心里既然没有我,就不必如此!曼然虽是蒲柳之姿,却也不会乞怜于人。”

说到后来,她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绝望已到了极点,不知不觉中手足冰凉。

杜震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伸出的手慢慢垂下,眼中慢慢浮现出一丝温柔怜悯之色。

他静静凝视曼然一会,终于道:“对不起。”

说着笑了一声,顺手捡起扔在地上的酒壶拍了拍,口中曼声道:“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余韵未了,人却已去。

曼然慢慢软倒在地,仰头看着满天星光灿烂,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就这样,不知道呆了多久,曼然一咬牙站了起来,对自己说:“柳曼然,你就要这样服输吗?不行!”

赵虎把白衣人救回家中,他重伤之下,足足昏迷了数日,竟是高烧不醒,晕乱中嘴里喃喃说着胡话。

赵虎隐约听得他低声咕咙着,细听之下,原来反反复复只是一句:“错了!错了!”

声音又是惨切又是激烈,似乎这一辈子的希望和绝望,都已缠绕其中不得解脱。

赵虎听得微微起粟,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凄苦欲绝,不知为何,竟想起曼然来,心里涌上柔情和悲哀,倒是有些可怜这人,觉得他和自己都是一样的伤心失意。

奇怪的是,白衣人虽陷入极度的迷狂之中,却始终没有喊出任何人的名字。似乎他所心心念念的,其实是一个禁忌的存在。

赵虎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他在生死交煎之际还如此守口如瓶,同病相怜之意却越发浓厚起来,派人仔细照料白衣男子,自己也经常去探望他。

白衣男子却也命硬得紧,明明受了极重的内伤,还是慢慢挺了过来。

赵虎经常和他说话,白衣男子也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和,只是始终病恹恹地提不起精神。

如此过了半月,白衣男子居然能撑着拐杖下床,在赵家庭院中慢慢晃悠几圈,甚至还会找赵虎喝酒。

赵虎明知道这样对他伤势大是不好,劝得两回,白衣男子却只是豪爽一笑,自管喝得自得其乐,赵虎也就罢了。

他没事时与白衣男子淡淡说说,倒是觉得对方胸中丘壑大是不凡,应是才具超迈之人。白衣男子言辞虽竭力平淡,有时还是隐约透出几分王霸之气,分明是长期身居高位之人。

赵虎和他打的交道越多,心中越是疑惑不安,只觉此人来历古怪难当。明明朝廷之中并无这等天潢贵胄,可看他言行气势,虽困顿之中也难掩锋芒,竟是天生的人上之人。

他猜不出此人来历,知道只怕不猜反而更好,索性绝口不提。

奇怪的是,杜震居然也没找他算帐,那天月下的诡异一幕倒象烟消云散了一般。

赵虎心头的不安渐渐淡了几分,对曼然的思念却越发浓厚了起来,总是忍不住想:他这么一搅局,不知道杜震会不会为难她呢?

这想法越来越是紧迫,到后来已是搅得他坐立不安。

就这么心神不定又挨了数日,这一天,赵虎还是依例寻白衣男子喝酒,不料已是人去楼空。

赵虎愣了一下,知道此等绝伦人物绝不可能在此久留,倒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金樽对月之际,他想着白衣男子忧痛的眼神,不禁一阵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