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v章购买比例不足70%防盗章, 防盗时间为72h, 么么哒! 蒋时延:“还想吃美蛙鱼头吗?地图上没定位但我去过。” 他一句“不想带你去”还没象征性碾压出来…… “今天不行诶, ”唐漾故作遗憾, “甘处长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晚上有部门聚会, 不能缺席。” 本想拒绝人, 结果被拒绝。 蒋时延一口气噎在喉咙,手握着车钥匙却点不着火。 一次, “咔”,熄灭。 两次, 熄灭。 第三次,堪堪启动。 蒋时延握着方向盘, 面色如阴天。 唐漾找回明明是自己赶跑了狗、还被人嘲含羞草的场子,玩个游戏都开心到不行。 游戏音乐太小,她把音量调大一些。 瞥一眼某人神色, 嗯, 那就再大一些。 半个小时无言,抵达甘一鸣口中的悠然居。 蒋时延言简意赅:“滚下去。” 唐漾麻溜下车, 眉眼弯弯地朝驾驶座挥手:“谢谢您。” 蒋大佬心塞一路,唐副处最后的笑容是绝交催化剂。 蒋大佬“嗯”都懒得“嗯”了,换挡准备离开。 唐漾“诶诶”两声扶住车窗。 蒋时延转过头来。 车窗上那张脸逆着路灯光线,巴掌大小。 一双眼睛大而黑亮, 盈盈的, 宛如蓄着水光。她“哇”一下, 眼睛跟着说话般,楚楚道:“蒋时延,你都不叫我少喝点酒了吗?” 哪能不知道她在戏上身,蒋时延心口还是蓦地窒了一瞬,随即,转成一个极似唐漾的刻薄笑容,学她之前:“今天不行诶……” 尾音长长。 唐漾扭头就走,蒋时延油门轰得震天响。 自此,双方原因不明,恩断义绝,没有道别。 ———— 悠然居是全国连锁老字号,队很难排。 唐漾进去时,大厅人满为患。 她远远望见自己同事们那一大桌,笑了笑,然后视线落在桌上唯一的空缺处,在甘一鸣的座位旁。 “唐副自罚三杯哦。”范琳琅起身过来接唐漾。 上一秒,唐副还在门口和蒋时延怼得风生水起。 这一秒,她偏头轻咳了声,走过去,对一个男同事道:“我有点感冒,受不了空调热风口,可以麻烦你坐过去吗,我挨着琳琅坐。” “唐副怕不是嫌弃我吧。”甘一鸣笑得和煦。 “哪儿敢,”唐漾又扭头呛两声,坐下,“中午还好,下午和朋友出去吹了风,脑袋真的重得和铁一样,再吹会儿的话,”唐漾学甘一鸣语气,“甘处长怕不是想让我工伤住院,撺掇大家继承我桌子上的旺旺?” 甘一鸣面子没被拂,“哈哈”大笑。 大家跟着笑出声来。 饭局开始,陆续有人敬酒,唐漾统一用茶代替。 走了两轮之后,她干脆摸了瓶没壳的维c佯装感冒药,这下子,没人再上来。 ———— 悠然居门口的树下,停着一辆r8。 车身漆黑,蛰如暗豹。 驾驶位的窗外伸了一只手,皮肤白净,手指修长,指节间衔了一根烟,烟头忽明忽灭。 按在烟上的手指时不时点一下,带落一串灰烬。 从下午甘一鸣打给唐漾的第一个电话开始,蒋时延就觉得奇怪。 信审处有专门管生活事务的员工,为什么处长这么热心?唐漾外出行程要问,和谁要问,就连聚个餐都亲自通知…… 把唐漾送到后,他本想回家,可车越开,越不对。 蒋时延头昏脑涨围着悠然居那栋楼绕了十圈,停回原点。 作为哥们,自己应该打个电话提醒漾哥。 可刚拿起手机,蒋时延又想起,自己下午才和她说过,她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心里肯定有数,自己一说再说,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啰嗦? 可男人最了解男人,甘一鸣要没有花花肠子,自己能用手指头给她做碗佛跳墙吃。 再说,自己不是阻止别的男人接触她,只是甘一鸣有家室还能这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万一他给唐漾下点套,灌点酒,唐漾酒品本就限于二两…… 烟头被反手摁灭在车门上。 蒋时延拨出一个号码。 ———— 程斯然父母和蒋家是旧交,如果不是程斯然中学出国,两人应该算竹马竹马。程斯然去年回来,和他、沈传、冯蔚然几个时常约饭,建个微信小群,倒也聊得来。 冯蔚然属于有家室的中二男人,沈传是荤素不忌浪上飞。蒋时延在程斯然的归类里,属于嘴上胸大长腿车满天跑,真有个几线小花旦凑过去,他拎得比谁都清。 典型浪,然后浪里白条。 大晚上打给自己,还真是头一遭。 “延狗何事。”程斯然给自己配了个川剧出场的特效。 “斯然狗,”蒋时延脚搁在车头,眼睛盯着自己皮鞋尖上两个浅印,拧了眉,“你在悠然居没,挨着汇商这家,上次我记得程叔说让你锻炼一下。” “在啊,不过今晚三轮都订满了,”程斯然道,“但你一定要的话,我马上……” “不是我来,”蒋时延打住,“你看是不是有一桌,汇商订的。” 程斯然在电脑上找了一下:“窗户那边,信审处。” 蒋时延按着太阳穴:“帮我留意一人。” 程斯然:“……” 蒋时延描述:“粉色羽绒服,黄色毛衣,头发及肩,一个小卷,皮肤很白……”末了,“一矮子。” 挺漂亮。 程斯然循着监控看到,这头吩咐下去,接着“唷”一声:“什么人啊。” 蒋时延一副你在废话的语气脱口而出:“很重要的人啊。” 话音落,只设想“客户”“亲戚”两个答案的程斯然,愣了:“女——” 与此同时,蒋时延也觉得自己这个回答不太对,抢先打断:“是我一特铁的哥们,高一就认识了,高中同学,大学同学,经管学霸……然后她才调回a市,人生地不熟,她们部门乱七八糟,我作为兄弟肯定要照拂……虽然她脾气不太好,但人特别好,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噼里啪啦不给程斯然还口之力地夸了一大堆后,蒋时延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很久。.. “和你说也说不清,”蒋时延颇为烦躁地扯了两下衬衫衣领,“反正你给我照看好,也不要太刻意,以后她过来你都看着点,她要多喝了或者有什么事儿……” 程斯然:“我也是你兄弟。” 蒋时延:“我活着的时候你投宣传就别来一休了。” 程斯然立正敬礼:“好的爸爸,我一定把爷爷照顾得服服帖帖。” 等程斯然和经理确认了那桌都点的啤酒,和临近的服务员确定代号“矮子”的粉色羽绒服无恙、和两个女的坐在一起,并给蒋时延反馈后。 蒋时延觉得自己尽到了做哥们的责任,r8开得顺手了,红绿灯也不花了,路也不岔了,再放点轻快的牛仔音乐,一路摇头晃脑哼哼着回了家。 而悠然居内,程斯然后知后觉:先不论悠然居安全是业界标杆,顾客喝多少是顾客的自由,自己当老板总不可能去拖酒瓶吧。然后,什么叫和自己说也说不清? 刚刚不是他蒋时延自己在那叨叨吗,自己有问过问题?真的,这人完全不讲道理吗? 不过……等等。 他程斯然可不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尤其放在时间用秒算的蒋大佬身上,能到这程度的异性就两种可能。 一,女朋友,不是。 那就只剩第二种。 时间是个老巫婆,对延狗那样的坏人宽容得不行,对自己这样的小可爱残忍得一比。 尤其后来,她刷微博,逛到某人动态,这个结论愈发坚定。 蒋时延说自己一晚上没睡着,干脆早起给家里一窝做早饭,然后配了厨房流理台的图和露半张脸的自拍。下面各方红人评论,不少小花旦卖萌打滚说“大佬仍旧帅”“跪求护肤秘籍”…… 蒋时延一个没回复。 唐漾还是没忍住地皱了眉,隔着屏幕小心戳了一下他的脸。 哼。 之后几天过年和走亲访友,唐漾从化全妆变成裸妆,脱下恨天高穿上小高跟,卸下在汇商的精明干练,乖顺又讨巧。 不少亲戚家小孩读书时,借过周景妤名头,这厢看到唐漾自然是一边想逼逼一边闭眼吹。 在银行上班?女孩子在银行可好了。 副处?唐漾真是,从小到大都优秀,不让父母操心。 现在还单着?不急不急,好的会在后面。 亲戚们努力搜罗人脉里的顶配,热情道:“我们单位新来一个副局,才三十,人大博士,也单着!” “我们副机长,一年得百万吧,人都说长得像吴彦祖,唐漾有没有兴趣啊?” “飞来飞去,异地不好,”又有亲戚反驳,“我们公司那总监,34吧,富二代,家里有上市公司……其他姑娘剩是被动剩,我们家唐漾就是太出色,黄金圣斗士。” 唐漾嘴角抽搐,囫囵地笑着应下。 以往过年,唐漾特怕熊孩子。去年,蒋时延一休合作的几款手游大爆,给小孩一个手机,小孩就能安静一下午。 唐漾本想发条微信表扬延狗,一个姨婆把她拉去麻将桌,一来二去,就忙忘了。 ———— 转眼到初五。 初四晚上,唐漾搓麻将搓了通宵,早上十一点还没醒。 唐妈妈过来敲门:“你不是要去蒋时延那儿吗,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非觉得人家家里洗碗水比菜好吃?” 唐漾用被子蒙住头,瓮声瓮气:“他家中午请亲戚,我晚上再过去。” 唐妈妈拽她被子:“晚上你也要起来准备啊,不挑身衣服不化妆吗。” 唐漾腿压被子,嘤嘤着捍卫:“去延狗家又不是去男朋友家,再说我美若天仙……” 唐漾扯不过唐妈妈,快哭了:“妈!你让我再睡两分钟!就两分钟,周老师求求您,求您了……” “你呀。”唐妈妈戳她脑门,懒得再说。 唐漾这两分钟睡得有点久,等她起床吃饭收拾好自己,已经快四点了。 在衣服的搭配上,她为难:“我想穿粉色,但感觉粉色偏嫩,不符合我成熟稳重的性格。穿黑色又太老气。” 唐妈妈在一旁嗑瓜子,扬眉学她:“又不是去见男朋友家长,你就穿睡衣啊,洋气!” 唐漾心虚擦汗状:“出于礼貌。” 唐漾最后选了条驼色绒裙搭条纹大衣,及肩黑发卷成长辈喜欢的小梨花,包包拎的经典款,甚至连车,都换成了唐爸爸的沃尔沃。 她到地方,敲门。 蒋妈妈在阳台看到是唐漾,赶紧推了麻将来开门,蒋时延和蒋亚男跟在后面。 “大家都新年好”“糖糖新年好”道得热闹。 唐漾眉眼弯弯把自己带的礼物递过去:“这盒茶叶是给爷爷的。”武夷山大红袍,老爷子掀开一闻气味,高兴写在了脸上。 “这是人参酒,我爸爸他们自己泡的,度数不高,蒋叔可以喝。”长白山野山参,螺纹都有二十圈,蒋爸爸也收得开心。 然后羊绒披肩,给蒋妈妈,入手柔和。 一个大红包,给了蒋亚男儿子冯元程,程程小朋友。 蔬菜也拥有了一个新蝴蝶结。 蒋亚男抱着儿子,问:“要说什么?” 程程找唐漾要抱抱:“糖糖阿姨心想事成越来越年轻!” 唐漾“哎哟”一声,接过这宝贝疙瘩,逗道:“都说我年轻了,怎么还叫阿姨,叫糖糖姐姐呀。” 程程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然后皱着小眉毛,脆生生地:“可糖糖阿姨叫外公蒋叔叔,叫舅舅蒋时延,我如果叫糖糖阿姨糖糖姐姐的话,糖糖姐姐要叫外公蒋爷爷,叫舅舅蒋叔叔?” 蒋时延举手:“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众人哄笑。.. “你走。”唐漾笑着,本想捶蒋时延一下,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变成轻轻拍他背。 没什么力道,蒋时延被拍得痒酥酥的,身体动了动。 ———— 晚上坐两桌,其他亲戚一桌,唐漾挨着蒋时延坐主桌。 唐漾和蒋时延铁了不是一两年,和他家亲戚也认识,互相打过招呼后,晚饭渐入佳境。 蒋妈妈说起两人高中,开始揭儿子老底:“要你瘦得早一点,估计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唐漾笑:“他说减肥是说了挺多年,不过胖的时候也挺好。” 蒋妈妈:“他第一次暗恋你们班那什么,和你关系很好。” 唐漾:“常心怡。” 蒋时延想阻止两人:“妈!” 蒋妈妈根本不理他:“对对常心怡,暗恋常心怡没减下来,去台湾谈恋爱才减下来了,你说明明爱情对他影响可以很大,怎么现在搞得像个什么……无欲无求佛系青年?” 暗恋也算恋,延狗也是个有两段恋爱的人,啧。 唐漾夹了一筷凉拌菜,醋放多了,她面色轻拧一下。 蒋妈妈问:“糖糖你现在和常心怡关系还好吗,我以前给你们送汤好像看到过一次,蛮窈窕一小美女。” 蒋时延又叫了一声妈。 哟,这是在护自己的白月光了? 唐漾喝了点水,酸味还是没散去:“挺好,不过她在西雅图有时差,就电话联系少,但挺贴心,上次她儿子满岁,我在休斯顿,她还专门开车过来接我去住了两晚。” 唐漾牵了牵唇,莫名其妙地,没说常心怡过几天可能要回来。 蒋妈妈还想说什么,蒋时延再叫一声妈,这次蒋妈妈话锋转了,说起了自己屡试屡败的佛跳墙,蒋妈妈说话好玩,一桌人捧腹大笑。 都不是外人,没什么戒备心。 唐漾喝一口红的,想压下翻涌的常心怡,蒋时延就喝一杯白的,想退掉老妈莫名其妙提常心怡的尴尬。 两人都怀着小九九。 酒过三巡,唐漾杯里剩了一口,微醺。 蒋时延醉了一半,眼角发红,和冯蔚然划完拳,恍然问:“这是上次唐漾带过来的酒?” 蒋妈妈:“对啊。” 蒋时延忿忿:“怎么我一口没喝,你们就见了底。” 唐漾开玩笑:“我这儿还有一口。” 她摇杯子,猩红的液体衬着颊上绯色摇摇晃晃。 蒋时延拿了她酒杯一饮而尽。 蒋妈妈怕亲戚对唐漾有误解,斥蒋时延:“抢人糖糖的酒喝,你也没个顾忌。” 唐漾抿笑:“没事儿,都习惯了。” “就是,我喝她剩的,又没让她喝我剩的。”蒋时延辩驳。 蒋妈妈笑着站过来打蒋时延,附耳和他说什么。 蒋时延点头,轻拍一下唐漾的肩。唐漾不知道有什么事儿,还是默契地离了桌。 ———— 蒋时延把唐漾带到了二楼书房,关好门,去开保险箱:“我妈给你订了一条珍珠项链,害怕待会儿忘记了,让我现在给你。” 蒋家书房有三个落地书架,汗牛充栋,然后除了几本小说,其他看上去都没动过。 窗外有盏高灯,蒋时延微弓着身。 光线从窗外进来,刚好勾出他宽肩、长臂、腰身劲窄的半背。 “咔哒”,锁开。 蒋时延把礼盒取出来,递给唐漾:“还有就是我妈他们开春要去碧水湾那个温泉酒店度假,问你要一起吗,就三月。” “应该不行,”唐漾打开礼盒,珍珠白润剔透,她爱不释手,解释说,“信审处开年忙,和浦西银行那边有一个大型菁英会,然后我还答应了两场相亲。” 蒋时延倚着书桌,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变了:“你又要去相亲?” 唐漾隔他半米,站在书架边:“我给你说过啊,年后去。” 蒋时延语气不善:“就这么急着嫁人?” 唐漾讲道理:“是有结婚压力。” 蒋时延嗤:“有压力就把自己朝屌癌堆里送?” “什么叫屌癌堆?歧视?”唐漾吃顿饭心里酸酸涩涩,一下也来了脾气,“你这样和我家那些说黄金圣斗士的亲戚什么区别?” “那你看看你自己第一个相的什么鬼,还有那些营销号投稿,乌七八糟没把你吓到?”蒋时延点了根烟,想降火,结果越抽越喘不上气。 唐漾深呼吸:“那你单着你也是屌癌堆吗?” 蒋时延:“劳资单着那是愿意单着,喜欢我的人海了去——” “但没人喜欢我啊!” 唐漾想到之前他微博下那些搔首弄姿的十七八线小明星,气得手抖,面上却起了笑意,“蒋总您身边妹纸多,这里一个那里一个想结束单身快了去,但平心而论,我朝九晚五每天开车路都走一条,要不去相亲好男人会自己送到跟前来?” “所以你就愿意放低姿态去认识那些衣冠禽兽?”蒋时延讥讽道,“万一人要你洗衣服洗碗做家务,万一人要你给他家买房子,万一人要你房产证写他妈名字——” 蒋时延越是气唐漾,唐漾越是笑给他看:“万一我遇上一个正常的合适的呢,万一他长得高又帅,温柔体贴还自律呢,说不定我们隔天就领证,隔周就办结婚酒。” 蒋时延:“说不定他还要你裹脚剪头发,出门蒙面巾——” “说不定他什么都依着我,”唐漾笑得更灿烂,每个字都对蒋时延说,“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明天就要去把婚纱看好,你还记得我给你说我特喜欢那个苏绣款吗,至少得提前一个月去联系呢,”唐漾一个字一个字地咬,“我给你说,那个大摆特别长,估计我和他走红毯的时候,他得照顾我走慢一些……” 蒋时延喝了两种酒,喝杂了,也喝醉了。 他看过那袭婚纱。唐漾说的时候,他眼前就真的浮出唐漾穿婚纱,勾其他男人手臂的模样。典礼现场有彩带,气球,草坪上铺满了她喜欢的香槟玫瑰。 唐漾说:“不对,万一他更喜欢中式呢……” 蒋时延闭眼,睁开,眼前好像又是书房,唐漾面颊酡红地站在自己身前。 唐漾说:“中式也挺好,我可以接受。” 蒋时延脑子嗡嗡嗡,一个字也听不清。感官少了一项时,他手里的烟异常烫,眸光异常深邃,就这样直直地注视着她唇启合的每个细节,喉咙跟着滚落…… 唐漾为让他哑口而得意:“你记得随份子呀,虽然中式没有宣誓,可洞房花烛……” 烟头蓦地被摁在墙上。 蒋时延醉红了眼,无法思考又无法忍耐地低头覆上她的唇。 “夸你好,夸你帅,夸你棒棒不作怪。”程斯然啧道,“把地址发过来。” 蒋时延:“嗯。” 程斯然:“漾姐去不——” “嘟嘟嘟”,蒋时延没信号了。 ———— 程斯然和冯蔚然中午看蒋时延还穿着休闲西装,这厢回到一休,见某人换了牛仔裤、运动鞋、黑色长款羽绒服,脖子上挂着耳机,两只耳朵牵着口罩,墨镜是五边形,一顶藏青鸭舌帽帽檐压得快遮住眼睛。 蒋总这是……嘻哈少年play? 程斯然惊一下,配合地追星状对准嘻哈少年狂拍照。 嘻哈少年摘掉口罩,霸道总裁表情:“hiphop是一种时尚。” 然后弯身上了车。 程斯然和冯蔚然想笑想说话,偏偏撞上蒋时延一张冷得掉冰渣的脸。 两人一路忍得五官快变形,到地方,狂笑好一阵才恢复过来。 滋味阁装潢复古,每张桌子三面有栅栏和藤蔓为顾客留有些许隐私。 在店门口时,蒋时延给两人一人发了一个口罩。 程斯然和冯蔚然都是上过热搜的大佬系列,瞥一眼里面座无虚席,只当蒋时延怕被狗仔拍,也便乖乖戴上。 等服务员把三人带到蒋时延预定的座位,程斯然进去,余光扫到斜对面的唐漾,程斯然登时了然地揶揄:“嚯嚯嚯!” 蒋时延落座,踹程斯然一脚:“有病吃药。” 唐漾对面坐了个精英,西装革履,戴黑框眼镜。两人似是在聊什么趣事,唐漾有笑。 但店里人多嘈杂,蒋时延完全听不清,他点菜点得心不在焉,圆珠笔画到了手背上。 程斯然笑归笑,还是心疼老铁,从车上拿了一套直播装备下来,压低声音道:“我把摄像头放在栅栏上,话筒有收音效果,延狗你待会儿去我小号那个直播间。” 蒋时延:“你这是做什么?” 程斯然摊摊手,十分无辜:“我就想直播一下乌鸡汤店热闹以反应全民养生盛况。” 蒋时延楞一下,随即衷心竖起大拇指:“意识相当好。” 你穿成这样……不就是想偷窥又怕被认出来? 程斯然心里腹诽,嘴上没再怼这智障。 现在,实现直播想法,又不要让唐漾发现,成了三人思考的首要问题。 冯蔚然点开便签飞快算摄像头摆放的最优角度,程斯然核查各设备的电量,蒋时延状似无意又全神贯注地观察风吹草动,好像什么都能听见,好像又什么都听不见。 唐漾对面那男人叫什么来着?周默,对吧? 蒋时延可以清楚地看见周默嘴皮子在动,唐漾笑意盈盈望着周默。 蒋时延“哇”地感慨:“就他有嘴话多,叭叭叭一直说,真不知道什么事儿这么好说。” 周默说了什么,唐漾“噗嗤”一声。 蒋时延又“哇”一声:“还准备了暖场笑话?一大男人心眼怕不是和满天星一样多。” 周默声音小了些,又说了什么,唐漾笑着点头。 蒋时延:“这人懂不懂聊天礼貌,就自己在那说,完全不给人说话机会,真的……” 周末最后讲了句什么,唐漾笑出眼泪,周默扯了张纸递给唐漾,唐漾去接,眼看着两个人的手指差点就碰到一起。 蒋时延抬头望墙上的挂钟,气到笑了:“天老爷,什么饭吃了十分钟还没吃完!现在人做事效率都这么低的吗?他们老板知道了不会被气死吗——” 冯蔚然在旁边弱弱举手:“人家连锅都还没端上去。” 蒋时延胸口憋着火气正要发作,程斯然稳住他:“消气,消气,你看快好了。” “这么快?”蒋时延果然被哄好,半信半疑接过手机,“怎么只能看到人,听不到声音?” 程斯然:“有吗?” 店里人多信号差,蒋时延点了录播,程斯然帮忙调。 三人闹腾着站起来,又飞快坐下,时不时掉个什么东西出去,“延狗”“斯然狗”“我是你妹夫”地挤兑着,又从藤蔓里伸只手出去捡。 而相隔两米的餐桌上。 周默听到斜对方频频有动静,唐漾频频偏头看,等他跟着转过头,又什么都没看到。 周默问:“你在看什么啊?” 唐漾哧了声笑:“一傻子。” 周默听得含混:“啊?” 唐漾偏头轻咳,抿开笑意,回过头来已经敛好了神色:“没什么。” 其实,周默除了是唐漾直系师兄,还同是一中校友,大三届。 和唐漾见面后,他先叙了两个人大学的旧,然后说起一中。 唐漾初中不是在一中读的,周默是。 周默说起,他高一的时候,有个初一的小胖子,叫蒋时延,全校闻名。 一是因为可爱。 二是因为小胖子初一的时候,顶名额参加运动会跑一千米,人家第一都跑完了,他才刚跑一圈。倒数第二也跑完了,他还在吭哧吭哧。别人都劝他别跑了,占着场地,他“蛤蛤”用嘴呼气、累到边哭边跑还不肯放弃,最后全校站起来给他加油,他过终点的刹那,掌声排山倒海,那叫一个壮观。 想到,周默称赞:“不太了解他现在怎样,但我当时就觉得,这种坚韧又乐观的人将来一定成大事儿。” 唐漾没说自己和蒋时延多熟,也没说蒋时延现在瘦了,只是想象出一个边哭边跑的倔强小胖子,忍不住发笑。 周默又说:“后来又在操场碰到过一次,他端着饭边吃边走,结果没注意台阶,啪一下脸摔在饭盒里,手还朝上护着筷子。” 唐漾“嗤”出声。 周默描述:“就当时大家都停下来看他,他左右看看,站起来,捋掉脸上的菜,没事儿人一样接着边走边吃。” 画面感太强,他一定打的是他最喜欢的番茄炒饭和粉蒸肉。 唐漾“哈哈”彻底破功,特想伸手替蒋小胖子擦擦脸上的土豆和番茄汁。 周默绅士地给她递了张纸。 两个人刚叙旧时,气氛还有些尴尬,周默说到蒋时延后,唐漾整个人明显轻松许多。 周默投其所好说得更多,全是唐漾不知道的,笑得她快捂住肚子。 “好像,我忽然想起来,”周默恍然状,“他是不是你高中同学啊,他上次转了你微博,你还网红了一把。” 周默想到什么:“现在各大银行都挺重视新媒体这块,尤其是流量和影响力。我以前在汇商的时候,高管层就制定了相应的奖励计划,你这波虽然时间短,但总行年度评优应该是稳的。” “不至于,”唐漾小心擦着眼角,“指标完成得比我好的可太多了。” “不要妄自菲薄,”周默笑得和煦,“当时我还翻了热门评论,像唐副处这样优秀又漂亮的女孩子真的不多。” “折煞了。”唐漾不自在地推脱。 “受得起,”说着,周默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摸出一盒曲奇,“话说你之前调回a市我都没给礼物,现在补上。” 周默体贴:“再优秀的女孩子也会喜欢点心。” “这不太好吧。”唐漾不想收。 唐漾属于宁可给别人东西,也害怕自己欠别人东西。周默帮过她小忙,她也就一定要请回来免得说不清。虽然曲奇不是什么大东西,但周默也不是蒋时延,唐漾没给他带等价的礼物,便会介意收下他的礼物。 “没关系,这是我才去什么糖小糖旗舰店排的,你可以趁新鲜吃一块,”周默推过去,“我不止给你带了,还给其他朋友带了。” 唐漾依旧为难:“这……” 周默笑:“唐副处还是给个面子吧。” 周默在风控界也算个人物,而且,“唐副处”都叫出来了。 唐漾没办法,接过来,一边掀着曲奇盖一边道:“那我下次到b市给你带花生……” “酥”字发得几不可闻。 曲奇盒边缘放着五份小曲奇,正中央被严格隔开,搁着一把车钥匙和一张黑金卡。 唐漾视线落在车钥匙正中央的三叉戟标志上,没了声音。 唐漾凝了面色。 半晌。 她抬眼,犹疑地看向周默:“这是……?” 什么叫友谊没有想象中塑料?难道他蒋时延在唐漾心里就是塑料情? 等价推导成功,上刀山下火海标配的蒋大佬气到发笑:“唐漾。” 唐漾:“动容是真的有。” 蒋时延面色稍稍缓和些。 唐漾思考片刻,殷勤地凑近:“我愿意把家里的藤椒牛肉方便面分一半给您。” 上一秒的柔和烟消云散。 蒋时延微笑:“我以为您记得我喜欢番茄鸡蛋味。” 唐漾:“当然。” 蒋时延无话可说:“……” “可我更喜欢藤椒牛肉啊,”唐漾不假思索道,“虽然忍痛割爱达到的结果不一定有投其所好理想,但前者包含的真心明显更多。” 唐漾说:“所以,我的意思明明是我愿意把我喜欢的分给你呀。” 她尾音轻轻上扬,宛如糯米团子裹糖霜。 唐漾觉得这结论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不对劲,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 蒋时延就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被冤枉到思考,分外生动。 能让自己气的是她,让自己没脾气的也是她。 你也知道自己磨人? 蒋时延内心哧笑,目光朝下一点,是她小巧的下巴,白腻的颈,平素嘲着没有、抱着其实很明显的起伏弧度,然后,是清浅的鼻息。 蒋时延不自然地咳了声,想偏头避一点,那缕温热却长了眼睛般,直往他鼻尖撩。偶尔一丝钻到心坎,附上她方才的软音、化出形状,棉花糖絮般在他胸腔充盈鼓胀。 蒋时延喉结起伏,唐漾看得耳根子发热,垂下眸。 唐漾悄悄舐唇角,蒋时延喉咙发干,感觉有什么东西快要控制不住…… 安静间。 “好些了吗?”蒋时延嗓音微哑。 “嗯。”唐漾想从他怀里起来。 蒋时延放开她。 唐漾整理着衣领,没看到相隔一米远的r8,问:“你开车来了吗?我送你吧。” “没,”蒋时延同样站在自己爱车旁,脸色都没变一下,“好。” 唐漾耳廓绯红,去开驾驶座的门。 蒋时延忽然抬手,鬼使神差但温柔缓慢地,替她将一缕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 指尖微热,皮肤微凉,碰过的地方红红。 “有风。”蒋时延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随便指了个方向。 唐漾细若蚊蝇“嗯”一声,兔子般蹿上了车。 两个人各怀心思。 去蒋家老宅的路上,蒋多动症儿童在副驾上,坐得像等待颁三好的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