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沈斐的笑意,我在所有人面前跪下,用脚尖抵着地板驱使自己渐渐挪前。
地上有随手乱扔的瓜子皮,还有烟头。
我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坚决地朝他挪过去。
沈斐脸上的笑意敛去两分,漫不经心地夺过身边陪酒女手指间夹的燃了一半的烟,凑到唇边猛吸一口,然后丢到我的面前。
我咬紧牙根,继续跪行。
烧灼的烫透过皮肤,我闻到一股奇异的肉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用尽全身力气掐住自己的掌心,想要用不一样的痛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终于,我跪在了他的面前。
沈斐倾身,用修长的手指箍住我的下巴,猛地抬起。
他茶色的眼瞳里毫无情绪。
“你刚才说什么?”他扬起另一只手,随意指了指点歌台,“声音太大,我没听清。”
我深深吸了口气,咬住颤抖的唇,鼓起勇气重新说了一次:“老公~你还不快管管你朋友?真要我陪了人家才高兴?”说完还笑了笑。
笑得脸部抽筋。
沈斐一声轻嗤。
收回手,他牵住旁边妖娆女人的小手放到自己腿上,随意摆弄。
“你说对了,你陪了他,我才会高兴。”
一字一顿,把我彻底打入冰窖。
一直没吭气的光头男突然“啊”了一声。
他急急忙忙地赔笑:“沈总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哈哈,嫂子是嫂子,哪儿能跟普通女人一样?”
沈斐微掀眼皮:“谁说她是我女人?”
气氛压抑至极。
看出情况不对,光头男顿了顿,笑得更加虚假:“啊,没人说啊?有人说吗?”
我垂着头,无心看他们攀比演技。
沈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今晚我就是最低廉的那类女人,任人挑选,任人摆布。
所以如果我没有做到他的要求,那我的下场会比现在还惨。
吃过犟的苦,我自然不会再傻乎乎去硬碰硬。低头拧开出门前刻意拿的手提袋,从隔层翻了几个塑料小包出来。
“要多少?”我偏头看光头男,“一个,还是全部?”
光头男脸上的横肉连连抽动。
沈斐身侧的女人小声一句:“哟~很熟练嘛,还说不是同行?”
话音刚落,光头男和我瞬间朝她看去。
沈斐亦是眯起眼睛朝她看去。
女人一个激灵,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伸出涂得花花绿绿的手用力打自己的嘴,边打边骂:“瞧我这脑子,明明知道人贱喝不得洋酒,还多喝了两杯……”
沈斐没叫她停,她不敢停。
半寸长的指甲上嵌着细碎的水钻,她力道不重,但来回扇脸还是叫指甲的装饰刮伤了脸。玻璃灯的光芒颤动闪烁,清晰照出她脸上的道道血痕。
但是没有人愿意替她说话。
我几分不忍,都是女人,难免有些感同身受。况且沈斐发起狠来,让我做的事会比她现在经历的更加糟糕。我闭上眼睛,还是阻止不了那些残酷的画面快速掠过眼前。
“停。”沈斐终于开口。菲薄的唇吐出不带丝毫感情的两个字,目光在她的伤口上逡巡,眼神中没有怜惜,只有嘲弄。
女人如释重负,双眼水雾盈盈,捧着微肿的脸不迭道谢。
“叫你停,听不懂?”沈斐斜睨她。
女人瞬间噎住,瞪着眼睛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所有人又重新朝我看来,我静静站着,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