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目之所及, 皆是一片猩红血色，仿佛要将人的眼睛刺瞎，梨花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身上竟然是会有怎么多的鲜血。
梨花心里慌得不成样子, 不由得想起了欧阳凡离开时的情景。那时的血也是这样的多，这样的红，玄寂哥哥他会不会？
不，不会的，不会的！玄寂哥哥不会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一手揽着玄寂, 牙关紧咬，一只手轻轻试探向他的鼻息。
微弱的温暖气流拂了过来，梨花浑身一抖, 心中稍稍安定。还有鼻息，还有鼻息就好。
他张张口，想要唤玄寂的名字，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嘴里无意识地嗬嗬两声，终于不再挣扎，翻手将身边的一只玉瓶远远抛向房门。
玉瓶碎裂, 惊动了殿外之人, 一阵人影慌乱, 却无人敢不经命令闯进殿来。
“传御医！”梨花的声音低低的，话语里满是惊茫和无措, 死死抱着怀中的玄寂，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门外没有动静，他狠狠咬了下嘴唇，努力放大声音道：“传御医！”
“唯。”
听到门外胡金德的应声，梨花才算是稍稍放了些心, 四下里望望，带着玄寂直接瞬移到了床上。
“玄寂哥哥？”
往日里只要听到这样话语就一定会做出反应的青年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梦魇，依旧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
挺毅的眉毛深深皱起，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口鼻之中流出，看起来极为可怖，梨花却一点也不害怕，他努力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逐渐变得冰冷的青年。
此时此刻，平日里仿佛无所不能的人竟像是一只易碎的琉璃。
手指上传来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梨花忍不住哭喊道：“御医呢？御医这么还没有来？”
“来了来了，”黄御医背着小药箱急匆匆地闯进殿来，见此情景也是惊了一瞬，然后赶紧快步上前帮玄寂把脉。
黄御医的眉头越皱越深，梨花的心也越提越高。终于，黄御医结束了诊脉，梨花连忙关切开口。
“黄御医，玄寂哥哥他怎么样了？”
黄御医叹了口气，显得无奈又自责，“毒入肺腑，已是旦夕之间。”
“怎么会呢？”梨花愣愣开口，怎么会呢？他们刚刚才约定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玄寂哥哥他怎么会说话不算话呢？平日里喜欢说话不算话的人不应该是小梨花吗？
“玄寂哥哥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说话不算数了，你醒一醒好不好。”
梨花的眼泪像流水一般像下淌，黄御医摇摇头道。
“陛下所中之毒是胎毒，当年王皇后给陛下的生母下毒害得她难产身死，陛下生下来的时候身上就带着毒，虽然经过母体的稀释这份毒没有导致他出生即死，但也是大大损害了他的身体，所以他从小就是体弱多病。
老臣十年前打赌输给了他，按约定帮他解毒，这才进宫成了御医。经过七年的调养，臣原以为这毒已经被我成功根治了，却没想到它竟然缠绵到了肺腑之中，慢慢积蓄力量，直到今日再一齐爆发出来。”
黄御医看着梨花难过至极的样子，不忍心地偏过了脸，“唉，也是老臣失职。如今毒性变化，已然不是最初的样子，老臣也是束手无策。老臣等下会为陛下施针，到时候陛下会清醒过来一段时间，公子有什么话想要对陛下讲，就及时说吧。”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梨花听懂了黄御医的意思，却恨不得是自己理解错了，他死死抓住黄御医的衣角，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泪水从眼角蜿蜒而下。
“若是能再寻到一只曾经咬过公子的那只银灵鱼王，或许能为陛下医治一二。只是陛下现在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
“银灵鱼王？哪里是说有就有的？”
梨花张张嘴，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凌冽的风从其中呼啸而过。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哀伤。
“不对，我没有银灵鱼王，可是我有却仙草，那可是传说中的仙草。却仙草是不是也对玄寂哥哥有用，是不是？”
梨花的语气焦急满含希冀，紧紧抱着玄寂，望向黄御医，眼见他的脸上带了几分喜色，原本要坠入深渊的心稍稍回暖。
“那可是传说中的神物，论功效应该不会比银灵鱼王差。”
得到肯定的回复，梨花伸手就想要从自己的袖子取，忽然摸了一个空，他这才想起，他之前已经把草送给玄寂了，玄寂说这是小梨花第一次送东西给他，不舍得吃，好好地给收藏起来了。藏在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那草在玄寂哥哥那里，我不知道它现在在哪儿。”
“那老臣先让陛下清醒过来。”黄御医痛快地取出药箱里的银针。
“嗯。”梨花重重点头。
数根银针下去，玄寂浓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在梨花死死的注视下，他终于重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