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副刚来的样子,哆哆嗦嗦地跑过去挽住方肃的胳膊,如同真正的情侣那样娇嗔:“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找你很久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我好像喝多了。
方肃看了我一眼,双目沉沉,没有多说什么。我一拉,他就跟着我走了。
说真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摊开来讲清楚是最好的,但摊开来讲该怎么讲呢？ 回去的路上,我欲言又止,最后……又怂了。
我回到宾馆就冲进浴室,洗洗后睡了。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宿,依然没能睡着。庆祝宴上喝了两杯酒,我有些尿意,爬起来上了一趟卫生间。回屋的时候我看见阳台上有一点猩红,定睛一看,是方肃站在阳台外抽烟。
我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回房,免得撞见了尴尬。然而我看着方肃独自一人的背影,刚迈出的脚步停下了。
我披上一件外衣,打开阳台的门,走到方肃身边问:“这么晚了还不睡？ ”
方肃看了我一眼,回答:“抽完这支烟。
我站在方肃身边,静静地陪他抽完这支烟。深夜的巴黎很安静,寒风刮到脸上,冻得厉害,但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有一种奇异的安宁。
要到什么时候呢？
两个人之中,总要有一个人先打破这层暧味不明的关系。
既然方肃内敛,那我就豪放一下？
我用聊家常一样的语气说:“那天裴西问我,如果有一天你对我再无帮助,我会不会离开你……
话音落下,我就感觉到方肃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目视着眼前的风景,继续说:“我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我唯一能保证的是,即使有一天我离开,也不是因为你对我再无价值。”
我转过头和方肃对视:“裴西的很多想法我都不能认同,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难道非要这样功利吗？ 她这是在侮辱我,更是侮辱你。即使有一天你对我的事业再无帮助,那又怎样？ 至少你长得好看啊!就冲着你这张脸！
我也愿意包养你啊!”
说得好好的,我话锋一转,将气氛毁了个彻底。方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问:“一定要皮这一下才开心？
我哈哈大笑,有点开心。
我一个女孩先表白,肯定是会紧张的呀,缓解一下气氛嘛!
我见方肃真的生气了,双手捧住他的脸,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就凑上去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方肃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这次又为什么亲我？ ”
我趴在栏杆上,笑眯眯地说:“我也不知道,想亲就亲了,大概是你讨人喜欢吧？ ”
我也不知道自己对方肃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反正不知不觉间,我们两个就越线了。我对方肃有感觉,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同时我也在迟疑,一时兴起太容易,要维持一段感情太难,有重重考验在等着我们。
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们谁都不能确定彼此是不是对的那个人。
我原本想一点一点地确定,一点一点地加深这份感情,但现实不容我迟疑,一旦我没有及时抓住方肃,我就可能永远错失他。
我感叹道:“感情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吃过一次亏,就会变得瞻前顾后,不愿付出。但这一步总是要跨出去的呀。你告诉裴西,我不是她。我现在也告诉你,我不是她。我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我想,我们都应该珍惜眼前人。
说完这番话,我含情脉脉地盯着方肃,他也目不转睛地凝视我。我觉得气氛非常好,心又蠢蠢欲动起来,缓缓地向方肃贴了过去。贴到一半的时候。
我突然想起来,每次都是我强吻方肃,只要他不同意,我就绝对不会强吻他的!我当即准备退回去,谁知方肃搂住了我的腰,阻止了我后退的动作,紧接着,一双唇就压了下来。
方肃的吻和他含蓄内敛的情感完全不一样,占有欲十足,霸道得很。我被亲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抓了抓他的肩,撤退一些,待缓过气以后才重新亲了上去。
这一回就温存许多,辗转缠绵,我觉得自己就一丁点喜欢方肃,怎么一亲嘴就恨不得抱着他啃上三天三夜呢？
唉,人类果然是欲望动物。
亲完以后,我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突然想起我说了这么多,方肃除了亲了我一下,什么都没有表示。
我愤愤不平地说:“我讨厌有钱人。”
我坚持认为,门当户对真的非常重要!
方肃的脸又沉了下来,不等他发难,我就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等我有钱了,我们就可以……嘿嘿嘿——嘿嘿嘿
我盯着方肃英俊的小脸,邪恶地笑了。
方肃被我的神转折闹得没脾气了,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也笑了,嘴角挂着一个浅浅的小酒窝。
我内心狂刷“666”,忍不住用手戳了戳他的小酒窝,同时像个登徒子一样对着他唱:“小酒窝、长睫毛,迷人得无可救药,我放慢了步调,感觉像是喝醉了。
我越唱方肃脸颊的小酒窝就越深,眼睛也像盛了天上的星星,我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我要知道方董事长谈起恋爱来这么可爱,我早就上了啊。
我问方肃:“方董,你是不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呀。
方肃问:“还叫方董？
我想了想,有些苦恼地说:“那叫什么呢？ ‘阿肃’肯定不行,一点都不独一无二,要不……叫方方？
方肃立即收起小酒窝,板起面孔瞪我。
我跟他讲道理:“你也可以叫我小仙女呀。”方肃回了我三个字:“想得美。”
这个对象可不可以换一个啦？
正式和方肃搞对象后,我们之间最大的变化就是相处变得自然了,之前我和方肃牵手搂腰,都是在有外人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现在的话,一切亲密都变得自然了。
可惜我和方肃来不及甜蜜,就陷入了繁忙的工作中。巴黎高定时装周结束后,紧随而来的就是国际四大时装周。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赶时装周有多辛苦,上午还在纽约走秀,下午就得坐飞机前往伦敦面试,连个倒时差的时间都没有。
这次的秋冬时装周,星锐也在纽约办了一场秀,作为星锐的代言人,我负责开场和闭场。
我每天忙着面试、试装、走秀,还得应对各种各样的状况。有些设计师的创意简直是反人类,将油漆泼在你头上,在你的头上盘一个花瓶,让你穿根本迈不开脚步的紧身裙。我经常做完造型都认不出镜子中的人是自己。
我忙得连轴转,方肃也清闲不到哪里去。我的工作都是由他安排,国内的新时代也需要他管理,遇到路线复杂的地方,他担心我迷路还得负责接送,我前脚刚从秀场出来,他就为我裹好围巾、大衣,带我赶下一场秀。
我累得站着都能睡着,经常回去洗完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倒头就睡。
这时,方肃贴心小棉祆的设定就显露了,我倒在床上睡觉,他就取来吹风机为我吹干头发。
这天,又碰到一个特立独行的设计师,在我的身上绘满了油彩,洗澡的时候我用沐浴露搓了搓,只搓淡了一点。我实在太困了,回宾馆的时候已是深夜了,四个小时后又得起床去赶今天的秀。
我破罐子破摔,胡乱将身上的水珠擦了擦,打算等睡满三个钟头再起来想办法。至于我能不能成功起床…有方董事长在,怕什么？
方董事长叫我起床,未曾有败绩!
我裹了一件浴袍走出浴室,方肃看见我露出的一截小腿,问:“你身上没洗干净吗？ ”
我表示:“用水洗不掉。
方肃问:“你用卸妆液试过吗？ ”
我假装咸鱼:“等我睡醒了再说。”说完就倒在床上了
我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可惜睡得不太安生,总觉得有人在搬我的老胳膊老腿。等我感觉到睡袍松动,胸前一凉的时候,本能将我唤醒了。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方肃的一张俊脸近距离地出现在我面前。他目光专注地盯着我的胸,一只炙热的手贴在我的腰间,一只手在我胸前动作。
我睡得有些傻,问:“你在干什么？
方肃表示:“帮你擦油彩。”
我往自己的胸前看了一眼,睡袍的带子早已解开,睡袍大开,而我并没有晚上穿内衣睡觉的习惯。
所幸方肃还知道男女的构造不一样,扯过被子的一角,帮我挡住了重点部位。但是……解开睡袍的时候,他看没看到谁又知道呢？
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是狼是羊,果然一试便知啊!”
我轻轻地摸了摸方肃的头发:“看了我的身子,你不想负责也不行了。
说完,我继续化身咸鱼,睡觉。
我想好了做一条威鱼,可胸口让人用化妆棉擦来擦去,我始终无法真正地陷入沉睡。等到方肃的动作一停,打算起身的一刹那,我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将他往下一扯。
方肃顺着我的意,单膝跪在床上,俯下身问我:“怎么了
我搂住他的腰说：一起睡？
方肃挑了挑眉,问:“你确定？
这有啥不确定的,难道他还想变身不成？
我抱紧方肃的腰,亲了亲他眼下的黑眼圈,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说:“六点别忘了叫我。”说完,便放任自己陷入香甜的睡梦中。
我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跟方肃的进展怎么像坐了火箭似的？ 前几天才说开,一言不合就相拥而眠了？ 明明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的人设是纯洁而不做作的白莲花啊!
翌日,我是在世界颠倒的情况下醒来的。我脑袋趴在方肃的背上,抗议说:“你叫起床能不能温柔一点,没有一个甜甜的早安吻,至少不要把我扛进卫生间啊!
方肃将我丢在马桶上,将挤了牙膏的牙刷递给我,非常不解风情地说。
你再不抓紧,走秀就迟到了。
我认命地接过牙刷,安慰自己说:“遇到一个长得帅,又有钱,眼睛还瞎的男人不容易了,要是甜言蜜语的技能都点上了,哪能轮到我捡漏啊？ ”
方肃在边上问:“你不好好刷牙,在嘀咕什么？ ”
我顶着满嘴的泡沫告诉方肃:“万不可与人知道。”
方肃…………
纽约时装周结束后,我和方肃转战伦敦。秋冬时装周安排在二三月,正好碰上中国农历的新年。随着中国的国力强大,农历新年在国外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伦敦的不少店铺都贴上了“新年快乐”的标语,特拉法尔加广场还有大型的庆祝活动。
年前我爸打来电话,问我过年会不会回家。我怎么回得去啊,大年三十依然奋战在时装周的前线。
伦敦比中国慢了八个小时,在中国进入新年倒计时的时候,伦敦时间下午四点,我在异国他乡迎来了新的一年。
当天的工作是在晚上八点结束的,方肃站在秀场外等我,然后一起回酒店。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家商店,我跟方肃说:“等我一下。”说完,独自跑进了商店。五分钟后,我拎着一个购物袋出来。
方肃问:“你买了什么？ ”
我从购物袋中掏出一条棕色的羊绒围巾,一圈一圈地缠在方肃的脖子上。
告诉他:“这是送你的新年礼物,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简而言之,秋裤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有。”
方肃无语地看着我,脸上的两颗小酒窝出卖了他。我心中一动,立即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幕,又打开图片编辑器编辑图片。
方肃凑过来看了一眼,问:“你的兴趣爱好什么时候能变一变？ ”
我告诉他:“怕是变不了了,收集你的表情包是我的终生事业。”说着,图片编辑完成,照片上的方肃脸颊多了两抹红晕,底下加了一行字: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回到酒店,我先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方肃自觉地帮我吹头发,门铃突然响了。我奇怪地问:“大晚上的,是谁敲门？
方肃放下吹风机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推着餐车的服务员:“您好!先生,这是您点的餐。”
方肃侧身让他进屋,他将餐点放在桌上,说了句“用餐愉快”后便离开了，哇,有大餐吃。
我积极地掀开盖子,不是蔬菜色拉,也不是没有肉的汉堡,是玉米虾仁，香煎鸡脯肉、一盆水饺,以及两盆炒时蔬，酒水也不缺,一瓶红酒以及……一瓶AD钙奶。
能在异国他乡见到AD钙奶,真的是分外亲切啊!我迫不及待地戳开AD钙奶吸了一口,随后垂涎欲滴地盯着面前的佳肴。
方肃问:“看着做什么,看能看饱？ ”
我眼前一亮:“我也可以吃吗？ ”
方肃没有正面回答,叮嘱说:“睡前别吃太饱。”话音落下,我的眼前一片猩红,“嗷呜”一声,猛虎扑食。
我效率十足,干掉一块鸡脯肉的时候,方肃才在桌前坐下。
我戳了一个水饺送到方肃面前,方肃张嘴吃下,我问他:“好吃吗？ ”
方肃点了点头。
“那我也尝尝。”
我上身越过桌子,凑到方肃面前在他嘴上亲了一下,最后舔了舔嘴唇说:“嗯,的确很好吃。”
方肃………
他问:“你的套路怎么这么多？ ”我魅惑一笑:“我擦汉的技能可以说是冠绝当世,不过小帅哥你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
方肃啼笑皆非,讲又讲不过我,那该怎么办呢？ 他伸手……捏住我的右脸颊扯了扯。
我………
痛是不怎么痛啦,但我百兽之王不要面子的啊？
我威胁说:“放开!不然我咬你啊!”
方肃一点都不凤,挑衅道:“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我目露凶光,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打算用实力捍卫自己的尊严。咬哪里好呢？ 嘴巴是个好地方,可万一方肃的目的就是让我亲他呢？
不能让他得逞!
我将方肃掐在我脸上的那只手扒下来,找到他的食指一口咬下,随后磨了磨牙。
一个被窝都钻过了,总不能下狠嘴吧？
方肃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撸猫一样顺了顺我的头发,说:“乖,松开，有东西送你。
新年礼物？
我瞬间松开了方肃的手指。
方肃抽回自己的手指,在餐布上把口水擦净后,从房内取出两个礼盒推到我面前,示意我先打开大的那个礼盒。
我按照方肃给的顺序拆礼物,礼盒内放置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内是束漂亮的永生花。花上缠绕了小夜灯,打开盒盖的瞬间,一个个小夜灯亮了起来,散发出璀璨的光芒,超漂亮的盒内还有一张小卡片,我拿起卡片打开,三行清隽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艳阳，
愿你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到回报。
明明是浪漫的气氛,一瞬间我竟然觉得有泪意,我掩饰地拿起另一个礼盒打开,然后…笑趴在桌上。
礼盒里居然装着一条秋裤。
方肃开启霸道总裁模式,用开高层会议的严肃表情告诉我:“秋裤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有。
我:“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想笑死我,继承我的秋裤吗？
这是不是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问方肃:“你不是说秋裤是时尚圈的禁忌吗？ 为什么还要送我秋裤？ ”
方肃一本正经地回答:“真正关心你的人,不会在意你的穿着是不是有品位,只会担心你是不是冷。”
我又趴在桌上笑了好一会儿,随后对方肃竖起大拇指:“你赢了!”
方董事长的情感哪里内敛、哪里不解风情啦,霸道总裁该有的套路,他一样不少。
我得了新年礼物,开心得不得了,当即就把秋裤换上,调暗灯光,在客厅里搞起了个人秀。
交叉步!剪刀步!定点动作来十套秀秋裤!凹造型!今天我是万人迷。
我一个人撑起了一台秀,作为唯一的观众,方董事长打趣道:“你要是能保持这种状态, Charites主秀就能拿下来了。”
我毫不谦虚地说:“说不定 Charites明年的主秀就是我呢？ 叉一会儿腰可把我牛坏了!”
方肃:“………”
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