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四）迷乱的前奏
老二从来没有这么轻松的时刻，仿佛压在身上的一切都被彻底抛开，他不需要在意他人的轻视和怜悯，不需要担心冬日会否爱上别人，不需要为了那卑微无望的恋情伤尽心神。
在梦里，只要他刻意忽视那掩埋在幸福表象下的伤痛，一切都是美好的。
夜色笼罩下，气温渐渐降低，他觉得四肢微凉，仿佛有寒气从脚底、手心钻入，直逼心脏。
忽然，他被揽入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他从来没有享受过冬日的拥抱，不过他认为，冬日的怀抱应该就是这样的，温暖，坚实，就像一个可以为他遮挡一切的避风港。
“老二，醒醒，这里太凉了，我们回去。”
他听见耳边传来嗡嗡的声响，那声音很像冬日的，但又有些地方不像，因为冬日不会这么温柔。
缓缓睁开眼睛，迷蒙的夜色中，他清楚的看见冬日放大的俊脸。
在做梦吗，这是？
如果这是个梦，就让他不要醒过来。他倏地闭上眼，却听见上方传来的低沉的浅笑。依偎着的胸膛随着那笑声产生轻微的震动，老二再次睁开眼，神色却更加迷惑了。
“你，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怎么……”
“还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冬日挑着眉，“那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
“我……”一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原因，清秀的脸顿时黯淡了。
冬日没有深究，只两手握住他的肩膀，扶着他坐起来，“好了，快回去吧，再不走，明阿爸和黑土阿爹该担心了。”
老二垂着头，跟在冬日身后，缓缓往回走。
也不知怎地，他忽然很不愿意回家，因为家里有太多和冬日的记忆，因为他害怕自己再次控制不住情绪。
“我，我想去外面看看。”他小声说出自己的请求。
前方高大的人立刻停下，老二虽然没抬头，却能感觉到那两道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本以为那个人肯定不会答应，却没想到他竟然说：“走吧。”
老二愣了一下，赶紧跟上改变方向的人。
他们直接横穿黑色森林，攀上峭壁的顶部。
登高望远，心境也变得更加开阔。
老二站在千米高的悬崖上，俯瞰眼下的被泛着光亮的夜间植被点缀的黑色森林和梦幻森林，苍白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真美。”老二感慨。
冬日笑了，偏头看着发育不良的兽人，道：“要是你喜欢，我可以常陪你来。”
“呵呵。”脆弱的心立刻被刺痛了，“明天开始你就要加入抗战小组了，哪儿有时间陪我看夜景？”
“你成年以后，不是也会加入吗？”
老二垂着头，整张脸都埋在阴影里，“我会，可是空余的时间不是应该陪着自己的恋人吗？”
“你有喜欢的人。”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老二从细碎的发间偷偷观察冬日的神情，他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有暗恋的对象，可是冬日怎么知道？
见老二不说话，冬日勾着唇笑了笑。
老二看不懂这个笑容的含义，只觉得它并不真实，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在黑色森林的尽头，“去那边看看吧。”
“那边靠近变异森林，有危险。”
“不是有你在吗？”老二直直地望着前方。
冬日收了手，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老二很享受此刻，就仿佛他在和冬日约会，而冬日就是一个体贴温柔的恋人。
他们一直从峭壁的中端走到临近变异森林的尾端。
老二站在巍峨陡峭的悬崖边，放眼俯瞰那死气沉沉的墨色森林。浓重压抑的色调没有生机活力，老二寻了处石块坐下，眼睛就一直望着绵延不绝的墨色，思绪却不知飘向何处。
时间缓缓流逝。
石罅中，一根紫黑色的荆棘慢慢探出头，朝两人所在的方向伸出须根。
冬日站在老二背后，仍凭夜风吹起他的衣摆。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嗯。”老二没再拒绝，站起身，垂着头从冬日身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