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什么叫家？
叶林舟看着病床上的人，现在的他要怎么说呢？说他想带着张钦云一起出国，想说，过去的都过去了吧。
张钦云挣扎着，他好像陷入了一片混沌中，找不到方向，好像每一个地方都在排斥着他，好像他就是一个局外人一般。
他睁开眼，这不像是医院，他想撑起来，却发现有些难，他转过头去，叶林舟直勾勾的看向了他，好像要说些什么。
两个人就那么看着，好像有着说不完的话，但又好像没有什么话能说出口的。
“叶林舟，放过我吧。”他能说什么呢？好像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曾经是最熟悉叶林舟的人啊！叶林舟也是最了解他的人，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会变成这样的？叫出的名字时候没有了暧昧，没有了依恋，多了几分怨恨。
看着曾经的人，能说些什么呢？还是要怎么办？谁做错了吗？谁先放手的呢？
好像这些问题都找不出一个答案，双方都不敢将自己伤痕累累的那一面展现出来，都将自己自以为是的那一面展现给对方，伤害了谁呢？
没人知道答案。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有瑕疵的普通人。”
叶林舟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咬紧了牙关不说一句走了出去
看着叶林舟走出去的背影，张钦云忍受了太久的不甘，委屈和愤怒终于发泄了出来，他嘶吼着无奈着疯狂着，好像在发出不满。
他能怎么办呢？他该怎么办呢？没有一个人能跟他说，他好像被隔绝了出去。
他手里抱着三个盒子，什么都做不了的他就像个废物，他站在江边，他亲手送走了他的朋友，他的妈妈，他的弟弟，截然一身的感觉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轻松。
回不去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呢？张钦云不知道，好像他这半生都在痛苦中度过，每一次的分离都要了他半条命，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早就死了啊，为什么还活着呢？
抛撒完手里的骨灰，看着有些遥远的海边，他能去哪呢？他也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哪可以容下他，就像是没有归巢的鸟，找不到树落脚。
所有的事情都画上了一个句号，这个句号不完美，也称不上完整，但大家都累了，好像是被迫给自己画上了一个句号。
他走了，一路往东，在一个平常的夕阳下午，不知道会在哪里停留，不知道会漂泊到哪里。
叶林舟一直跟在张钦云的后面，他不敢打扰到张钦云，直到最后叶林舟出国。
五年过去，时间是个好东西，他可以平复人的内心，可以冲刷掉那些不想回忆的伤痛，当然，也会让人的病加重。
张钦云终于定居下来了，他是在三年前定居下来的，他也没想到他阴差阳错会到这来，刚开始他还能感到有人跟着他，但一年之后那些人逐渐撤走了。
这里没有便利的交通，甚至还是一个很落后的小山村，他丢弃了那么久的知识被他重新捡了起来，他成了十几个孩子的老师。
一间教室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但他在这里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温暖，每天起来不用想太多，没有人跟着的那种小心翼翼，不会担心下一秒会不会有人袭击。
“张老师，你看我画的画好看吗？”
他看着孩子拿上来的画，莫名的湿了眼眶，被他忘记了事好像一件一件的被打开，那些回忆侵蚀着他的脑子。
“好看，真好看。”
“老师，真的好看吗？”那个孩子看着他的模样，怎么好看还会哭呢？
“真的好看。”他伸手摸着上面的人物，想起了曾经他和小冉还在他妈旁边打闹的时候，那个时候脸上是不是也是这个笑容呢？“我帮你装好，你带回去挂上吧。”
“好，我想拿给妈妈看。”
他点了点头，回过神来看着他们，眼神有些闪躲，看着外面的景象，好像在笑着，又好像是在哭，但没有眼泪下来，到是红了眼眶。
“下课了。”他的声音带着些沙哑。
孩子们不知道老师怎么了，但他们知道老师现在很难受，因为他们饿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都过去那么久了。”
他坐在院子看着看着他画了满墙的正，刚开始是一天一笔，之后一周一笔。刚开始还以为他待不了多久就会走呢？当初为什么会留下来呢？
应该是那个老先生的嘱托，又好像是那个孩子母亲的嘱托。
“阿爹，阿爹。”
“怎么了？”
旁边跑过来一个五岁多的孩童，一把就冲在了他的怀里，脸上还有些脏，张钦云轻轻的檫试着孩子脸上的泥土。
“又跑去哪玩了？”他捏着孩子的鼻子，满脸的宠溺。
“我刚刚到后面去，我看到好几个人过来了哎，看着像是过来玩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张钦云揉着孩子的头，将孩子抱坐在腿上，看着旁边的风景。
“阿爹，你说外面真的那么好看吗？”
“小安想去看看？”他抱着小安，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想，阿爹不想吗？”
“阿爹不知道。”张钦云悄悄的叹了口气。“外面确实好，有各种各样的人，有不同的风景，有高楼大厦，有着一尘不染的马路，有每天人都在忙忙碌碌的人，还有找不到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