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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时雨跟在戚映竹身后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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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童眼睛清水一般,满含泪水,抬头看他。

那一瞬,阿四的心里轰地一空,说不出缘故。

他怔忡间,唐琢慢悠悠地从亭中走了下来。唐琢道:“既然阿四说停手,我便给这个而子。只是这个孩子不听话,作陪读的还敢忤逆主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带着几分恶意、兴味,问阿四:“这小孩儿就交给你吧。你可要好好教训一下。阿四,你打算怎么替本殿下的儿子讨公道呢?”

阿四沉默半天,将目光从怀里男童怨愤含泪的眼神上移开。他僵硬道:“送去关禁闭吧,让他反省一下。”

他的本意是小孩儿知错便好了。

唐琢笑一声,点了头。

阿四之前执行任务时间太久,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男童。唐琢便没有告诉阿四,这个男孩,有多倔强,有多难驯。

唐琢也不会告诉阿四,两日后,按照约定,宋凝思会见到她的儿子。以宋凝思的聪慧,她不会发现不了她儿子的异样。再以宋凝思的心狠,她不会放过阿四。而阿四又岂是一般会被算计到的人物?

阿四彻底对宋凝思断了情,才会成为唐琢手中最有力的一把刀。

唐琢慢悠悠想着这些,召阿四去回话。阿四去将不听话的男童关起来时,唐琢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是一位去敦煌当县令的旧臣写来的,不过是打秋风,想找机会调回京城。

唐琢看得漫不经心,却忽而凝目。因这人,在信中结尾,说来一事――

“两年前,臣被外放敦煌之事,殿下曾来相送,让臣感恩万分。殿下交臣一幅画,代侯府寻找千金一事,听得臣感慨连连。殿下与宣平侯这般交好,天下几人能做到?”

唐琢满不在乎,心中嗤笑。他想他和宣平侯交好,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这两年,宣平侯并不听他的吩咐,不与他站同一派,双方已经断义。最近一段时间,宣平侯在朝堂中得罪了人,唐琢不惜加砖添瓦,送宣平侯一个“削爵”的前程。如今还为宣平侯奔波的,只有那个闫腾风。

那位闫郎君一直盯着端王府……唐琢也迟早收拾。

这封信继续写:

“今年三月,微臣在家中见一医女,竟与殿下想找的人一模一样……”

唐琢的目光凝住了――

戚映竹!

唐琢眯眸,忽而笑一声。他已与三年前那个次次给戚映竹机会的人不同,他如今想得到什么,都有千万种让对方拒绝不了的方式。

唐琢嘱咐:“去宣平侯府。这般久了,也该问候问候那昔日差点当了本殿下老丈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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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一队卫士从宣平侯府出发,前往敦煌。

唐琢的端王府上,阿四执行完一任务,疲惫地回来。深夜之时,他屋中尚亮着灯火,让他走到屋前的脚步一顿,心中稍暖。

他掀开竹帘,见到宋凝思正坐着等候她。

他以为她专程等他,但她抬起目来,双目微红,似乎哭过。阿四皱眉:“怎么了?这里难道有人欺负你?”

宋凝思盯着他,冷冷问:“三日前你吩咐关押的那个男童,你到现在都不将人放出来么?”

阿四一愣,这才想起这事。三日前他将小男童关起来后,就马不停蹄地离开,去帮唐琢杀人。他今夜才回来,也压根忘了那事……宋凝思却在这里等他。

阿四觉得奇怪,他的本能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盯着这个女人,慢吞吞:“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宋凝思说出他猜测的那个答案:“我当然知道,那是我的儿子。”

阿四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他卸下刀剑要入座,想慢条斯理地和她盘一盘这事,她和柏知节的儿子,凭什么要他看顾?他以前也觉得奇怪,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回来,而今――

阿四看着一桌菜,微妙一笑:“菜里全是毒吧?”

宋凝思淡漠地看着他,她忽然伸手夹菜,一筷子入嘴,将饭菜吞咽。阿四看得愕然,宋凝思低着头鼓腮嚼踩,却是慢慢的,她眼泪落了下去,一滴又一滴。

她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她却像忍不住一般,抬头看他:“我儿子的生父,是你!”

阿四大脑轰然空白。

宋凝思一边笑,一边落泪:“他一个三岁的孩子,被你关在小黑屋中,快要逼疯了。我找到他时,他不会说话不会哭,只会躲。好不容易敢说话了,他开口就叫‘我害怕’‘我们回家好不好’‘阿母你不是说阿父很厉害么,为什么他不帮我打坏人’。我要如何告诉他,是他的亲身父亲,送他关禁闭的?”

宋凝思盯着阿四:“亲自对付自己的儿子,是不是特别……爽?”

阿四猛地站起,他伸手一把掐住这个女人的脖颈。他冷声:“你在骗我!你骗我保护你和柏知节的儿子,你在利用我!”

宋凝思气息微弱说不出话,她抬着脸,烛火晕黄,她眼中一滴滴地落泪。她不说话,这般噙着泪的眼神,让阿四觉得、觉得……

阿四如同被烫到一般,蓦地缩回手。

他僵立原地,想和她说什么,但他转身就重新入了黑夜,门帘砰然一声巨响。宋凝思咳嗽着伏在桌上,听到他在院中和一个不长眼的拦路卫士的骂声。

宋凝思捂着脸哭泣起来,然而她又冷笑――

她会报仇。

唐琢,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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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敦煌这边,戚映竹与时雨却是温馨。然而可惜,时雨吞吞吐吐地告诉戚映竹,他要远行执行一个任务。

戚映竹微愣,时雨冒出一句:“不是杀人任务。”

戚映竹怔怔看他。

时雨突然把一旁的叶行扯过来,将看戏的小男童往戚映竹怀里一塞。他低头:“我两三个月就回来了……你不信的话,小行给你当人质。”

叶行:“……?”

戚映竹噗嗤一笑,莞尔:“好吧,那……你真的不是要去杀人么?我们……能通信么?”

时雨见她没有露出愁绪,便拍胸保证:“可以写信的。我是保护人,不是杀人。”

戚映竹不吝啬夸奖:“时雨真的像个江湖少侠了。”

叶行:“……?”

――所以他真的被师父送出去,当讨好女郎的人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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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执行任务时,收到戚映竹的信。

她信中拽文,虽然已经写得很直白了,却仍让时雨半蒙半猜。她写什么:

“春日萌芽,绿竹昂然。梦中见世间万景更迭,便想那春光何必撩人。

若与君相见,胭脂花钿,方才相得益彰。若有君挂念,心中思慕,方才片片成真。”

时雨大约看懂了她在用很直白的话表情,他心里偷笑,也想回一封信。时雨拿起纸笔,便愣住了。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是落到笔上,他大脑空白,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写东西总是一件很文雅的事儿,当时雨想学着文雅时,他腹中墨水,让他不知如何下笔。

思来想去,半月之后,戚映竹只收到时雨几个字的信――“我给你带好吃的。”

揽窗斜倚的女郎弯眸,掩帕而笑:“……”

――对牛弹琴,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