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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西的口吻中听出他似乎还不知道容萝的事,林梓瑶也就没提。她和林际打算四天后返程,四天后林北也正好开学。

波特兰帝国上层这一天都知道了一件事,容克诚被亲王亲卫队秘密抓捕了,远在偏远星的容安也被关了禁闭。容萝深夜强闯圣莱立恩公爵府的事情也在上层传遍了,但媒体没有报导,甚至整个波特兰帝国的星网上都没有任何的相关消息。

四天后,林际和林梓瑶离开帝星,按照预定的时间返回雷神星。林北也和本、唐明若一起返回学校。林西去星港送别了爸爸妈妈和弟弟后,就一头扎进了工作室,很不留情地甩开了亚提拉。林西至今不知道容萝的事情,亚提拉不许二兔子告诉他。

除了各国政要外,需要返回各自国家和岗位的人都走了,喧哗了已经近一个月的帝星稍稍安静了一些。接下来,亚提拉要代表帝国与各国留下来的要员商议两国合作、结盟等事,所以林西才会毫无心理负担地甩下他。

从帝星到帕拉星的行程有三天。本、唐明若和林北要了一间三人豪华套房。上了飞船之后,林北的心里就开始打鼓,只是参加了一场兄长的婚礼,他的身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压力很大。

飞船行驶到第二天晚上,本和唐明若趁着林北去洗手间的时候,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谈了什么,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当林北从洗手间里出来,两人又立刻表现得很正常。一直到该睡觉了,唐明若叫住了要进房睡觉的林北。

林北看到两个小伙伴一脸的严肃,本还有那么点欲言又止,他缓缓在沙发上坐下,问:“你们两个,怎么了?”

本给了唐明若一个“你说”的眼神,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唐明若看着林北,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叔叔中午的时候打电话给我,他说……”顿了下,唐明若直视林北的双眼,“他说,你爸爸向军部正式起诉卫铣、容克诚、容安和容萝,蓄意谋杀卫慕华。”

林北呆住了。

唐明若:“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我叔叔是公爵,所以他得到了消息,本的家里都不知道。”

本用力点头,“军部似乎封锁了消息。”

林北回过神,在两位好朋友担心的眼神下,半晌后,他平淡地开口:“我爸爸是为了我,才一直没有起诉他们。”

本:“林北,你不要难过。”

林北摇了摇头,吐了口气,带着几分“事情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的释然,说:“如果三哥没有找到爸爸,我爸爸在我九岁那年,就已经因为精神力崩溃进入深度睡眠,或者……”

他没有说出或者什么,但本和唐明若都听得明白。或者,死亡。

本忍不住问:“你爸爸真的被做了那种手术?”

林北的点头如锤子重重地敲击在本和唐明若的心上。林北:“为了让爸爸忘掉不被他们允许存在的妈妈和哥哥们,为了让爸爸娶容家的女儿,他们给我爸爸注射了大量的药物,在我爸爸中毒昏迷期间,他们从阿尔拉尼亚联邦找来一位脑科医生,对我爸爸做了记忆摘除手术。我爸爸失去了整整九年的记忆,他忘记了妈妈、忘记了哥哥们,伤还没有好就被骗着娶了容家的女人。”

唐明若用力搂住了林北的肩膀,给予他安慰。林北嘴里的那个“容家的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林北对待他们尚且如此的大度,何况是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是他却用这样的口吻提到自己的母亲,可以想见那个女人对他的伤害有多重。

林北的眼眶泛红,“爸爸永远都找不回失去的记忆了。我永远也忘不掉爸爸精神力崩溃时的痛苦,永远忘不掉。”

唐明若抱住了他,“对不起,林北,我们不应该告诉你。”

林北摇摇头,“我总会知道的。在他们不放弃要去找爸爸时,我就猜到了。”林北笑着擦了下眼睛,“你们不用觉得我可怜,我很幸福。妈妈很疼我,哥哥们也很疼我,爸爸的身体又好了。至于‘她’——”林北用一种对待陌生人的口吻说:“她要的是一个天才的、可以让她能更好的绑住爸爸的儿子,可惜她没能得到。她认为是妈妈偷走了属于她的幸福,爸爸很生气。如果爸爸不这么做,他们会想各种办法去骚扰爸爸,甚至是我,还有妈妈。”

本无语极了,“卫铣是老糊涂了吗?你爸爸是他的亲生儿子。”

林北:“我爸爸叫林际。”

本举起双手,“对,你爸爸姓林,我只是想不明白卫铣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疯了吧。”

林北:“或许吧。按我爸爸的话来说,他喜欢掌控一切。我爸爸和妈妈的婚姻就是脱离了他的掌控。我和他也不熟,我的天赋太差,他也不喜欢我。”

本:“你还差?我们都要被你逼死了。”

林北呵呵笑了。

唐明若:“圣莱立恩公爵一直致力于解除机甲与甲士天赋之间必然的绑定关系,你就是最好的例子。”

林北替哥哥撒狗粮:“我哥最初是为了亲王殿下。殿下受伤后,所有人都认为他不能再驾驶机甲了,我哥很不高兴,就设计出了战甲。我相信我哥一定可以设计出他所说的生物机甲!”

本和唐明若:“我也相信!”

林北没有他们以为的那样伤心,本和唐明若就放心了。

回到房间,静下来的林北独自思索了许久后,拨出了爸爸的终端号码。

一看是儿子的电话,林际了然于心地接通。看到儿子的全息影像,林际就说:“小北,很抱歉,爸爸正式向军部起诉了。”

“我知道了,爸爸,唐明若和本告诉我了。”

林北打这通电话就是想告诉爸爸,不要再顾虑到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而迟迟不做出行动。爸爸为了他牺牲了那么多,现在该是他为爸爸、为他们这个家做些什么的时候了。只有彻底摆脱那些人的纠缠,他们一家人的生活才能真正的平静。

亲生母亲留给林北的,更多的是嫌弃的眼神和冷漠的态度,以及在面对父亲时两面的温柔。如果林北对亲生母亲还留有一丝留恋,在那个女人说出那样的话之后,他也彻底心死了。无论他现在的实力有多么的强悍,精神力和体能天赋只有B的他,在那个女人的眼里也永远都只会是瑕疵品。

林北并没有特别的难过,他以为自己会难过,但事实上却没有,只是有一点点伤感,为那个女人的伤感。其实她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可是她太执着于爸爸,执着于一个不爱她的人。而她的执着与偏激不仅让她和爸爸之间渐行渐远,还令她走到了如今的这一步。

林北的终端响了,是妈妈发来的一段语音。

“小北。妈妈会劝你爸爸、她固然有错,但她毕竟生下来你,不要怪她,不要怨她。妈妈爱你。”

林北的眼眶热辣辣的,他张口回过去:“妈妈,我也爱你。”

途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林北的心情多少受到一点影响。不过在他抵达帕拉星,在他进入学校之后,这股伤感就被同学们的热情淹没了。

林北获封“伯爵”封号,令他在学校所受到的关注和热情远远比不上他是圣莱立恩公爵亲弟弟这件事带来的震撼。来自于全校的热情,就是唐明若和本也只能爱莫能助。林北欲哭无泪,他是圣莱立恩公爵得亲弟弟,但能不能设计机甲,他说了不算啊!不要来找他啊!

林北在学校的生活水深火热,另一边的帝星,对于卫铣、容克诚、容安和容萝的审判也很快就下来了。卫铣、容克诚和容安作为直接加害人,被判处幽闭;容安死刑,容萝20年监禁,卫铣和容克诚流放。如此重的判罚不仅仅是他们对卫慕华的所作所为,最主要的是,军部拿出了之前被压下的他们与沙鹰海盗团勾结一事。为了灭口,他们不惜与海盗团合谋,残杀了数千帝国民众的生命,亚提拉亲王殿下亲自做出批示,卫铣和容克诚流放偏远星,永不特赦;与沙鹰海盗团直接联系,并直接参与灭口一事的容安死刑,立即执行。

容萝20年监禁,且终身不得进入帝国的五大主星域。帝国的五大主星域就是五大军团防守的星域主星范围。这意味着容萝即使出狱,也只能在帝国的偏远星域生活。

卫铣、容克诚、容安和容萝为他们多年前犯下的罪恶付出了迟来的代价。之后,在林北的一生中,他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这几个人的消息。

成年后的林北曾找过容萝,但未果。有人说容萝在服刑期间终于懂得了什么叫真正的爱情,出狱后,她和一名狱警结婚,搬到了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了。没有查到容萝的下落,林北也没有特别坚持寻找她;再后来,林北也不在帝国生活,也就更没有人会去关心容萝的情况。

林北在学校里过得是“水深火热”,每天收到的礼物——绝大多数是让他帮忙转交给圣莱立恩公爵阁下——堆满了他的房间。林北是真切感受到了“狂热粉丝”的狂热,简直是……太!可!怕!了!

林东和林南每次听到弟弟的哭诉,都很过分的哈哈大笑。后来还是亚提拉得知后透过罗切校场下达命令,不许师生们打扰林北的正常学习生活,这种情况才好转了一些。

婚礼结束一个月后,各国留在帝星的政要们才陆续启程回国,并带走了他们和帝国签订的机甲。娜奥琳是最后一批离开的人,临走前,他向亚提拉要求去见一面邦辰。

亚提拉和林西的婚礼,邦辰没有出现;现在联盟国的官员们要走了,邦辰依然没有出现,娜奥琳很不放心。亚提拉亲自带娜奥琳去科学院见了治疗中的邦辰。

邦辰在精神力治疗舱内,娜奥琳只看到充满了白色液体的治疗舱和连接在邦辰身上的各种仪器,得知他目前的恢复状况良好,娜奥琳压下担心离开。不过,她心里则震惊于波特兰帝国治疗精神力损伤的手段——只是那种白色的液体就能治好精神力受损?

帝星彻底恢复了平静,亚提拉却没有轻松多少。眼下帝国将要开始正式扩军,从五大军团到二、三、四等各级军团都将全面扩充。亚提拉把军团的事务交给了林际,另一位副团长威廉姆辅佐。

在知道林际就是卫慕华后,众人明白了为什么亚提拉会在雷神之锤军团多设置一个副团长的职务,也看出了林际是雷神之锤军团的下一任军团长。林际担任一个军团的军团长一职,不会有多少人反对,但问题是,他是雷神之锤军团的继任团长,那么现任团长亚提拉亲王殿下要去哪里?

菲力八世皇帝的办公室内,皇帝陛下正式对亚提拉问出这个问题:“你是打算让林际来接管雷神之锤军团?还是仅仅让他先在雷神之锤军团增加资历,等到帝国扩军之后,让他接管一个新的军团?”

亚提拉也正式向皇兄说出自己的打算:“我计划让林际接替我的位置,担任雷神之锤军团的军团长一职。”

菲力八世皇帝严肃地问:“那你呢?”

亚提拉:“我和公爵有重要的事去做。”

“你和林西?”菲力八世惊讶极了,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绝对没有这个!他追问:“什么重要的事?”

亚提拉:“我和公爵要去追查‘金影’的下落,以及‘金影’背后可能代表的高等文明。”

菲力八世的眼瞳紧缩,“你里查到了什么?”

亚提拉:“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金影’是人,或者说,是具有超高级机甲的人类。这是公爵的结论。但真相是什么,还需要我们进一步的查找。不过我会先完成帝国的扩军任务,并在军团达到应有的战斗力之后再去追查。在这期间,由林际代替我负责军团的一应事务。陛下,从帝国稳定的角度出发,我都不合适一直担任某一军团的军团长一职。”

亚提拉喊了陛下,而不是皇兄。这就表明他的态度是坚决的。菲力八世深深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心中自豪的同时又有着愧疚。

“无论是彼得还是阿曼达继位,他们对你都只会是全然的尊敬。”

亚提拉摇头,“这和他们尊敬我与否无关,我是帝国的亲王,王妃是星河第一机师,这样的背景之下,我的手里不能也不应该再同时掌握着一个军团。”

菲力八世皇帝不出声,看起来心情沉重。

亚提拉了然地说:“皇兄,您不必觉得对不起父皇。在我接手雷神之锤军团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您一直都很清楚,我对帝位从无兴趣,父皇也很清楚,但外人不会相信。彼得和阿曼达都在成长,他们两个人无论谁做储君,我都支持。”

菲力八世叹道:“亚提拉,其实我有考虑在我退位后,由你来接管王位。彼得和阿曼达是很优秀,但比起你来,差得就太远了。”

亚提拉立刻打断了菲力八世,“皇兄,如果我做储君,王妃一定会跟我离婚。”

菲力八世怒瞪:“他应该高兴都还来不及。”

亚提拉给了皇兄一个“完全相反”的眼神,说:“他儿时的梦想就是到加玛系星河甚至是银河外星系的各个星域去看一看,我答应他在放下帝国的责任后,陪他一起远游。如果我食言,他一定会和我离婚。而且我们的婚前协议里也写得很清楚,我只能听他的。”

菲力八世怒了:“亚提拉,你当着我的面承认自己惧内,这样很有面子?”

亚提拉:“父皇也很惧内。”

“……”菲力八世无语凝噎。

亚提拉:“我自己也很想到星系各处游历。”

菲力八世叹息一声:“你决定了?”

“决定了。”

菲力八世:“那么彼得和阿曼达,你认为谁最合适?”

亚提拉:“他们两个人各有所长。但我看,阿曼达似乎没有接任的意思。”

菲力八世:“彼得也向我暗示过,他认为他在皇家骑士团还大有可为。”

亚提拉:“那皇兄可以考虑再要一个孩子。”

菲力八世咆哮:“你怎么不说你多要几个孩子?亚提拉!帝国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是你我共同的责任!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或许也正在哪里大杀四方,而不是每天被关在皇宫犹如坐牢!”

亚提拉摊手,“你是兄长,注定要比我多承担一些责任。”

如果不是身份使然,菲力八世绝对会给自己这个亲弟弟一根中指。

菲力八世皇帝年轻时也有一颗甲士的雄心,奈何他的弟弟亚提拉的天赋太强了。在亚提拉明确地表示不要当皇帝之后,他就被父皇菲力七世任命为储君。菲力七世骤然辞世,作为储君的菲力八世顺利继位。外界很多传言,认为亚提拉是碍于父亲的皇命所以把皇位在供手让给了皇兄,却忽略了作为储君的菲力八世也有着精神力S、体能S的优良天赋。只是在弟弟精神力和体能SS的光环下,被人为的忽略了。

菲力八世年轻时也是一个敢打敢杀的军团甲士,继位后,菲力八世就很少离开帝星、离开皇宫。他兢兢业业地管理着这个帝国,体内甲士的热血逐渐冷却,成为一位合格的君王。令他欣慰的是,他的弟弟虽然不愿意继承皇位,但却始终如一的辅佐他,为他守护帝国的安宁,甚至为了帝国身受重伤,差点因为精神力崩溃而丧命。

菲力八世和亚提拉这一对兄弟的感情之深。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他们也不需要外人去相信。如今亚提拉向皇兄说明白自己未来的打算,菲力八世也只有感慨,弟弟依然是弟弟,该任性的时候绝对不会体谅他!

菲力八世深吸一口气,“我和皇后不会再有孩子。彼得和阿曼达如果都不肯做储君,那你就去给我生个孩子!你不想父皇在天上睡得不安宁,就随便你!至于雷神之锤军团,那是父皇给你的,你要怎么处理我不插手。明天开始,你正式去军部报到,全权负责帝国军团扩充一事。”

亚提拉没有否决皇兄让他生孩子这件事,因为皇兄已经不高兴了,他站起来说:“是,陛下,明天我会准时到军部报到。”

菲力八世挥挥手,亚提拉行礼后离开。

在房门关上后,菲力八世吐了一口气。他不打算告诉弟弟,在阿曼达出生后,他和皇后就做了永久结扎的手术,除非利用基因培育手段,否则他不会再有后代。他和亚提拉相差了20多岁,年龄却没有令他们兄弟两人感情淡漠。他认为身为皇帝,有两个儿子就够了,他不想看到儿子多而可能引来的皇位之争,那是帝国稳定的大忌。只是他没想到,现在无论是彼得还是阿曼达,都不想做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