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少年早早就在破口下放了一个木桶用来接水,只是连续三天下雨,水桶早已盈满溢出。
房间里湿漉漉的,趁没有泛滥成灾,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雨阳提着水桶去到门外,用力一扔,积攒的雨水便撒了一地。
却在此时少年见到一双大脚在身前不远处,泼出去的雨水尽数没了他露出脚指头的鞋子,本便破旧沾满泥土的鞋子,因为湿漉漉的更显不堪。
雨阳大惊失色,赶忙躬身道歉:“对不起叔叔,我没有看到……”
余音未闭,一阵痴痴的笑声回应。
那是一名男子,头发凌乱,衣衫破旧,满身污垢脏兮兮的还散发一种恶臭,远远让人作呕。
对这名男子雨阳并不陌生,他是村里的一名疯子,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没人知道他是哪家的人,不管问谁,都会说打记事以来就见他在村子里徘徊。
以往见到这名疯子,无论何人都要远远避开。
他疯疯癫癫的,见人就痴痴乱笑,蓬松的头发遮住面庞,模样可怖骇人。别说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就是些许大人也被他吓得双腿打战过。
而这还不是他人避而远之的主要原因,疯子瘦的皮包骨头,但力气竟大如公牛,村子中最壮硕的汉子也不及他的力量大。
曾经有一名二百斤的大汉正在井边挑水,无意间撞上了疯子。
后者一脚故意踢倒壮汉打上来的井水,还在一边痴痴乱笑,那汉子气不过,抡起拳头就往疯子脸上招呼。
疯子瘦弱,身体敏捷,一闪而过。
最可怕的还是疯子反手握住大汉手腕,身体一转轻松将其扔到井里面。
这件事情传到村民耳中,当真是不信,但看到汉子半个身子嵌在井内,这才深信不疑。
自那之后,村民对这个力大无穷的疯子避之不及,十米内看到早早就一溜烟跑了。
偏偏这么有力气的人见人就喜欢出手,不管是年幼孩童还是上了年纪的耄耋老人,但凡出现在视线中的,竟然都是敌人。
村子时不时就有人被疯子打一顿,轻者皮开肉绽,重者半年下不了床。
很多村民都提醒过雨阳,见到疯子要远远避开。
此刻,疯子冲少年痴痴笑着,雨阳心中发毛,能将两百斤大汉的疯子扔出去,对自己又会怎么样?
他缓缓退后两步。疯子却突然笑了两声,伸出骨头般干枯瘦弱的手抓向少年。
那手掌本就干枯无肉,此刻更是掀起阴风阵阵,像是冤死的恶鬼手掌。
雨阳脸色“唰”的一声苍白下来,往一旁躲闪。但疯子速度极快,脚下步子急动,兔起鹘落,一把抓住雨阳纤细的手腕。
冰凉的手掌像是从冰窖中拿出,让少年从头顶凉到脚底。
疯子“嘿嘿”一笑,手掌微微用力,锋利的指甲深深嵌入雨阳肉中,疼的他龇牙咧嘴。
这还不算完,疯子口中流涎,另一只手化掌向雨阳天灵盖拍来,要当场取他性命。
少年惊恐万分却躲无可躲。
啪。
一只大手按在疯子干枯的手掌上,一切在瞬间静止。
疯子瞪着眼睛看向雨阳背后,凌乱头发后的双眼充斥着一种本能的畏惧,大喊两声松开握着雨阳的手掌,双手捂着脑袋哭喊着跑掉了。
雨阳眉头紧皱,甩甩手腕,迷惑的望着疯子远离的身影,感慨他果然疯疯癫癫,做的事情完全没有考量。
“没事吧阳儿?”一阵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雨阳下意识的回头,发现父亲不知道何时站在身后:“爹……”
雨花落拉起雨阳的手,看到他手腕处变成深蓝色,透露着让人心头发亮的寒气。
有好多道冰蓝色的细丝顺着手腕往上攀爬,但到雨阳大臂处便停下来,并非不走,而是像被某物阻隔于此。
少年看不到,只觉得手腕有些冰凉无力。
但家穷最怕生病,少年不敢说出口。
雨花落揉了揉雨阳的手腕,便见那冰蓝色的细丝和手腕处的寒气烟消云散,整条手臂也变得轻快有力。
雨花落拍拍雨阳肩膀说道:“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阳儿。”
雨阳点点头,捡起扔出去的木桶,回屋里去了。
只剩雨花落一人站在门口,望着疯子离去时踩在地上的脚印。
泥泞路上,村民来往踩出的脚印寸深。
疯子离开的时候,全力奔跑,却没有留下一道脚印。
雨花落眉头一皱,轻声说了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