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每走一步都觉得异常的沉重，他花了不少时间才下楼出了医院，一路抽着烟融进了无尽的夜色中。
办公电脑上播放着一段录像，是近期S城当地财经频道的访谈节目，而被访谈的人是齐宸。
贺明目不转睛地看着。
节目里上的齐宸落落大方，谈吐非凡。
看来没了他的齐宸，照样过得挺好的。
录像播放完了，甲方对接人把文件往他脸上扔去，劈头盖脸骂道：“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们用了你交付的设计，按照这个人的脸做了虚拟人物投放媒体推广，现在事情都闹大了，齐氏集团法务部派人通知说要告我们公司侵犯他们老板肖像权，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
贺明真的没想到会闹出那么一场官司，他深深地躬身以示歉意：“不好意思，责任在我。”
对接人不客气道:“前期烧掉了近两百万的推广费用，你赔得起吗？”
贺明自知理亏，“我赔，一分不少。”
对接人听后脸色缓和了不少，“那齐氏集团那边？”
“我去交涉，不会让贵司受到一点牵连的。”贺明保证道，内心却惊涛骇浪。
S城与B城相隔万里，齐氏集团这么大一个公司，会专门派人过来追究，他不由得怀疑齐宸是不是发现了他的踪迹。
等隔天，对接人安排了他和齐氏集团的人碰面协商，看到齐氏一方派来的人是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才松了一口气。
这种小事，齐宸怎么会亲自出面解决呢，贺明在心里嘲笑自己过于杞人忧天了。
三方就此事交涉中，幸好甲方公司开发的游戏并未正式上线，加上第一时间撤掉所有的宣传，并未构成盈利的目的。
但贺明就难以幸免了，他实质获得了酬劳。
最后协商的结果，贺明所得的酬劳尽数赔付齐氏集团，并签署承诺书，所有基于齐宸的灵感所创作的作品，今后不得作于商用。
就这样，贺明近一个月的工作成果白费，这件事更是影响着他在B城的信誉，没什么公司找上门来与他合作，他此后只能接些私人单，收入锐减了不少。
贺明离开齐宸时，只拿走了属于自己那一份，赔了甲方公司两百万，存款只剩下寒酸的五位数。
加上何森在医院那边每天花钱如流水，贺明开始为钱发愁了，每天抽烟抽得越发地凶猛，肩上的担子越来越沉重。
临近何森第一次化疗的日期，贺明时常抽空去探望他。
何森每次见到他，局促不安地刻意找各种话题聊，贺明满心想着怎么赚钱，听什么都是兴趣缺缺地。
何森察觉他心里有事，也不好过问，就越发沉默了。
砰砰—
楼上传来一阵阵击打的闷重声，贺明在B城租的房子不隔音的，夜里时常被孩子的哭声、情侣夫妻的对骂声吵醒。
来了B城快三个月，贺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怪异又熟悉的声音。
像打在心脏上，惹得他在猝然醒来的半夜里一阵发慌。
击打声断断续续响了大半夜，贺明用枕头捂住双耳也难以逃离魔音。
有些声音他越是在意，越是在他脑海里无限地放大徘徊，即使声音彻底消下了，他仿佛还听得到。
他就在这仿佛之间，听着这道让心脏躁动不安的声音，迟迟未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