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说着直往地上磕头，也不管那孩子已经哭得失了声。
面前的事还没搞明白周围又围了许多人，皆是带着孩子的，她们哭着让她买下自己的孩子，磕头的声响直直砸进夏姜的心里。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见那些妇人依旧磕着头，她早已经手足无措，连连后退着一把拽住小厮的胳膊：“快阻止她们！”
小厮看向夏姜一脸惊惧的神色点了点头，上前扶起那些妇人：“这是新上任的通判夫人，她来了解灾情的。”
话才出口众人皆是一愣，自己起身又慢慢挪回角落了，连抬眼看她一眼的人都没有。
“多谢夫人。”最先跪下的妇人也缓缓起身，拿了她给的披风盖在孩子身上便不发一言的走出她的视线。
“这是？”
夏姜抬脚刚要追上前去便被小厮拦住：“夫人，别追了，小人来告诉你为什么。”
两人边走边说，小厮转头看向街道处唯一显得热闹的一条街：“这里面都是勾栏妓馆，酒肆赌庄。”
她不明白小厮想说什么，抬眼也看向挂满了红灯的狭长街道。
“这原本是良家女子最不想进入的地方，可旱灾爆发后，这里居然成了唯一能活命的地方，妇人争先恐后的卖儿卖女，为奴为婢。”
“你是说他们吧自己的孩子亲手卖进妓院？！”夏姜不可思议的后退几步：“真是疯了！”
“可不是这样嘛，一场灾难逼疯了多少人，”小厮看着沿街的红灯眼也不眨。
“这样的天下，为奴为婢又如何，能活着已经是奢求了，哪敢奢求尊严。”
夏姜看他神色惨淡，犹豫片刻道：“难不成你有家人也…”
小厮见她欲言又止，转头看向她笑的寡淡：“小人不知，小人与妹妹已经走失很多年了。”
“你妹妹…会没事的。”
“夫人，小人带你去个地方。”小厮整理好情绪，雪霜下的笑脸单纯而充满希望。
“……”
延安的冬天干燥枯乏，让本就不葱郁的城市更添荒凉，她跟在小厮身后兜兜转转到了一个道观。
道观残破不堪，却隐隐冒着烟火，给这凛冽的冬天平添了几分姿色。
“这是粥铺，是先生调动整个延安百姓给难民们匀出来的救命粮食。”小厮轻笑着舀了舀锅里沸腾着的粥。
“他们平日里就吃这些？”夏姜看着锅里清的都能看见锅底的粥锅。
“这已经很好了，我们至少还能吃上一口热乎的粥饭，夫人从庆州过来的，或许看见了很多树被啃光了树皮？”
夏姜听着回忆起沿路看到的光秃秃的树干，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可我们一路走来未见到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