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说他断案断错,误杀了人命……”
“怎么可能!”
据陈郁熙所知,孟子丘是个绝对的清官。
然而正因为他太过清廉,在府尹的位子上,很容易得罪人。
京城府尹是从三品,官衔算不上大,却比当县令更难。因为京城全是权贵。
就在前不久,吏部侍郎的儿子打伤了百姓,孟子丘依律判处其监禁。而这件事,便大大得罪了吏部侍郎。
“我去找刑部尚书。”
陈郁熙说罢,就匆匆起身。
到了刑部尚书家中,他开门见山地问:“听说孟子丘误杀了人命,他杀了谁?”
“这……”刑部顾尚书愣了愣,“二殿下和孟子丘相识?”
“不错,我们是朋友。”陈郁熙点了点头,“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前段时间,孟子丘判了一个地痞流氓斩立决……有人举报,说那人是冤枉的。”
“冤枉的?那人抢劫不成就当街打死人命,谈何冤枉?顾大人怕不是拿了他人的钱财替人办事吧?”陈郁熙冷冷笑了笑,“顾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前一任的刑部尚书就是因为与人勾结贪赃枉法,才会被革职查办。你莫非想步他的后尘?”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那孟子丘是二殿下的朋友!”顾尚书立刻就服了软——他知道,陈郁熙在朝中笼络了很多要员,势力不容小觑,“下官这就放人!”
顾尚书说放就放,孟子丘很快就平安回到了家中。
然而,此事却传到了陈曜萧的耳中。
原本这算不上是件大事,也没有人在其中受到伤害,但是,陈曜萧从中注意到了陈郁熙的可怕之处。
对于陈郁熙这个人,陈曜萧一向是忌惮的。
虽然陈郁熙表面上和陈羽鸿一样恭顺温文,与他父亲陈光州的性情大不相同;但陈曜萧却总怀疑,此人有比他父亲更加可怕的一面。
陈曜萧将陈郁熙单独叫到了寝殿之中。
“拜见皇伯父。”陈郁熙恭恭敬敬地行礼。
“听说,你前些日子去刑部要了个人走?”陈曜萧开门见山地问道。
“……确有此事。”陈郁熙知道陈曜萧是要兴师问罪了,心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那孟大人是个清官,实在并无枉杀人命之事,我便想帮他一把。”
“就算有所冤屈,刑部放人也要遵循正规程序!你可以替那孟子丘向上一层上报,但又怎能直接跑到别人家里勒令别人放人?”
“……臣知错了。”陈郁熙跪在了地上,“请皇伯父责罚。”
“来人。”陈曜萧一声令下,“拖下去杖责二十。”
“父皇!”正在此时,陈羽鸿匆匆地走进来,也往地上一跪,“求父皇饶了郁熙这次吧!他也是一番好心罢了。”
陈曜萧板着脸瞪着陈羽鸿:“谁许你这样忽然闯进来?是不是想一起受罚?”
陈羽鸿轻声答了一句:“是母后让儿臣来的……”
陈曜萧不由得苦笑。
他知道,梁临溪对陈郁熙的态度与自己大不相同——
梁临溪向来觉得陈郁熙从小没了爹很可怜,所以便努力地对其多照拂一些。
只可惜,陈郁熙恐怕并不会领他的情。
“好吧,”陈曜萧看向陈郁熙,“念在太子为你求情的份儿上,朕这次便从轻处罚。你就在府中闭门思过三日吧。”
“多谢皇伯父。臣告退。”陈郁熙行礼后便起身离开。
“多谢父皇!”陈羽鸿也要起来。
“你给朕跪着!”陈曜萧却没好气地道,“你母后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就这么乐意被人当枪使?”
“不是的,儿臣自己也想这么做。父皇……”陈羽鸿露出撒娇般的笑容,他知道他父皇在这种时候并不是真的生气,“顺儿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嘛。”
这时梁临溪也走了进来,笑道:“曜萧你别欺负人家顺儿了,还不快让他起来了?”
“好好,你俩是一国的,只有朕是坏人,行了吧?”陈曜萧的小孩子脾气发作中。
这一幕,让陈郁熙的脸上尽是阴霾——
一样是皇子,凭什么陈羽鸿从小家庭和睦、受人称颂,而自己就要孤零零地活在他人的欺辱与嘲讽之中?!
陈羽鸿就像是天边耀眼的太阳,而自己则是路边任人践踏的小草。
但是野草也自有其坚韧不拔的力量。
不如就把那太阳给射下来,让他也尝尝坠入地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