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完结章 共白首
范行听见声响，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到颜阮跟前，毫不留情地挤开韩迟墨。
韩迟墨尴尬地站在一旁，范行牢牢占据着颜阮周围的空间，他想帮忙也插不进去手。
颜阮坐起身，大抵是刚刚清醒，眸子里仍是笼着雾气，懵懵懂懂的。
范行想开口说些什么，一张嘴，嗓子却哽咽了。
颜阮的脸色委实称不上好看，
面色枯黄，容颜憔悴，好比受了一场大折磨。
也确实是一场折磨，整整一天一夜，他疼了多久，范行的心就揪了多久，想到这儿，范行对韩迟墨的怒气又叠加了一层。
颜阮迟钝地打量着周围，手下意识按到自己肚子上，那里平坦如初，仿佛那个小生命从来没有来过。
颜阮只听得脑子里一响：“孩子……”
“哦，在呢在呢，别急。”范行忍住眼泪，招呼人把孩子抱上来。
“这小子折腾得你死去活来，他倒睡得舒服，没良心的。”
范行边骂，边将崽子塞到他怀里，颜阮伸着双手把那只小小的襁褓接过去，抱在怀里。
孩子睡得正香，撅着小嘴一起一伏地呼气，胎发柔软，皮肤细腻，小小的，像只黑红的小猪崽。
颜阮伸出指头，戳戳孩子的脸蛋：“好丑啊。”
范行替孩子瞪他：“哪里丑，你刚生下来也是这样！”
崽子还不知道被他爹爹嫌弃了，无意识地吐着泡泡，颜阮忍不住亲亲他柔软的小脸。
“哪有，我可比他好看多了。”
“行了行了，就没见过嫌自己孩子丑的，既然你觉得丑，就叫丑娃好了。”
颜阮无语：“哥，哪有你这样的。”
范行不让颜阮说丑，自个捏着崽子的脸蛋笑眯眯念叨：“小丑猪，小丑猪。”
颜阮怕他把崽子捏坏了，连忙背转过身，不让他再碰崽子一根毫毛。
范行气哼哼道：“小气鬼，你小的时候还是我给你换的尿布，现在长大了，连崽子都不让我摸了。”
“哥你别胡搅蛮缠，这是一码子事儿嘛。好了，你先出去吧。”
范行神情一僵。
“阮阮，这怎么行……”
颜阮看看旁边的韩迟墨，“我有些事想跟他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范行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两圈，思虑再三，还是做出了让步。
“我就在外面等着，你有啥事尽快说完，要是有谁对你动手动脚，哥哥保证揭了他的皮！”
后面一句是对韩迟墨说的，韩迟墨只是低垂着头，没有表示出丁点情绪。
颜阮哭笑不得，目送着范行出去了，他这才转向韩迟墨。
和他的视线相触，韩迟墨神经陡然一阵战栗，酥麻感沿着脊椎爬上大脑。
颜阮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布满抓痕，是他在时昏时醒中，没有意识地掐的。
“你一直等在这里吗？”
韩迟墨轻轻点头。
“宝宝……你看过没有？”
韩迟墨微不可见地点头，语声艰涩：“他很可爱，很像你。”
颜阮淡淡勾起唇角：“下巴和你一模一样，眉眼也很像你。”
他表情淡然，不带一丝多余情感地道出这些话，没有温情亦无怨怼，口气平淡得像是在对一个不熟的朋友说话。
韩迟墨嗓子眼哽得厉害。
“阮阮，你能不能给我……”
颜阮打断他：“我想，再过几天，等我的身体恢复好了，我就会和哥哥离开这里。可能……很对不起你，毕竟宝宝不是我一个人的，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自私，如果将来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很期待和你再次相见。”
他一口气全部说完，甚至没给韩迟墨留反应的机会。
韩迟墨张了张嘴，大脑空空如也，拼凑不出任何字句。
颜阮抬头，对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是韩迟墨从未见过的，放下所有重担的轻松的微笑。
对颜阮而言，他只不过是个负担吗……
想通了这点，韩迟墨眼神不可抑制地黯淡下去，颜阮将怀里的崽子递到他面前：“别苦着脸了，你看宝宝多乖，你抱抱他。”
韩迟墨把孩子接过去，颜阮在旁小声道：“替宝宝取个名字吧。你刚刚也听到了，我哥哥起的名字实在……”
颜阮没好意思说难听，省略掉的尾音隐隐带着撒娇意味。
韩迟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颜阮这种语气了。
韩迟墨心头酸得厉害，摩挲着崽子的小脸蛋，低低道：“就叫颜慕崇好了。”
“跟着我姓？”
“嗯。”韩迟墨的双眸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你吃了这么多苦才生下他，孩子自然应该跟着你姓。”
颜阮笑笑：“其实，跟着谁姓不重要，不过，要是你坚持的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点着崽崽的脑壳：“慕崇，颜慕崇，真好听。小名的话，就叫你虫子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