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门,徐知意愣住了。
明亮的房间昏暗,窗帘拉了起来。
而梁西洲则是坐在床边的地上,低垂着脑袋,右手狠狠掐着自己的左手虎口,身躯颤抖。
左手本就砸茶几破裂,他这样掐虎口,鲜血还在流。
“洲洲!”
徐知意眼瞳放大,连忙放下手里的水杯,匆忙拿着刚才才用过的碘伏急走两步到他身边蹲下,伸手去握住他的胳膊。
“洲洲地上凉,我们坐床上。”
她不明白洲洲这是怎么了,可她知道,这一刻他需要她。
担忧地望着他的手,她没有犹豫的将手放上去,声音纤颤,努力的压着哭腔,“我帮你擦擦伤口。”
冰凉地手贴上自己的,梁西洲放松的神经突然又绷紧,这次他没再从她手里抽出手,颤抖的身躯也停了。
徐知意瘪嘴,柔声细语,语气充满心疼,“我擦擦好吗?”
温柔熟悉的嗓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梁西洲彻底从回忆里挣脱,打破梦魇,重重呼吸。
他抬起脸,眸色很深,“不用擦。”
徐知意呼吸一滞,眼里瞬间浮现水雾。
面前的男人脸色苍白无血色,额头满是汗,碎发汗湿,紧贴额头,唇瓣被牙齿咬烂,鲜血已经干了,粘在唇上,唇角和唇酒窝再往下下颚骨那里也有血迹。
半个小时前还意气风发的人突然就成了现在这样狼狈。
“洲洲,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她哽咽,倾身低头,小脸贴上他的脸,轻柔蹭着。
梁西洲眼眸微动,闻着能让自己镇定的薰衣草气息,他僵硬地身躯逐渐松懈。
喉结滚动间低哑地叫她,“小知意。”
“嗯,我在。”徐知意索性跪在了地上,感受到他的放松,她大胆的靠在他怀里,手里的碘伏还是被她打开,她准备给他擦擦。
偏着脸颊抵在他的肩上,唇开合,呼出热气,“洲洲,我永远都在。”
她不会离开,不会放弃他们这来之不易的一世。
梁西洲抑制着内心深处想要肆意毁灭世界的欲望,痛苦的再度咬唇。
他现在的情绪很矛盾,黑暗与光明两者相互冲撞,又想相融合。
其实他一直以来精神就不怎么正常,只是他自愈力和自控力极好。
以前他还会考虑黑白平衡,从遇见徐知意的那刻起,就想一直白着,要干干净净,要配得上她。
和徐知意在一起的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时光,让他幸福的已经忘记了很多事。
他表面随和,内里冷血,是徐知意教会他爱情并学会了友情。
到了现在,他有爱人,有兄弟们还改善了严重洁癖。
前世里他之所以会那么痛苦答应分手说到底除了生气余下的全是自卑。
他不配!他不干净!
起初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只要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可隐患终究有,那两个人……
为什么要出现!
梁西洲瞳孔微缩,急促的张开嘴巴呼气,痛苦席卷全身,掩埋了他所剩无几的勇气。
怎么办啊……
小知意……
他不够自信怎么办?
临门一脚了,他想收回脚怎么办?
处理身边人的事情怎么就那么容易,到自己身上就这么难以割舍。
不,还是不可以收回脚,他不能让得偿所愿的自己重回前世抱着遗憾度日。
“徐知意。”他忽而严肃出声,仰起脖子,双眼看着吊灯,他不敢,不敢对上她的眼。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走。
“你出去吃点橘子,我一会就好。”
太爱了,舍不得对她说一个字的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