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想和你浪费时间…”沈知意叹了口气，“继续吧，拍完请你们吃饭。”
蒋闻笑了：“师承陈旭？”
“不。”沈知意头也不抬，“饭承于他。”
一条条NG下去，在场的人都逐渐没了耐心，罗湖心里焦灼，简直要自己喊停，可坐在摄影机后的沈知意仍是不吭声，他忍不住心神一动，下意识错位看清他。
因为天气愈暖的缘故，他今天只穿了一件米色毛衣，袖口翻起露出半截小臂，也许是因为累了，沈知意枕着自己的手臂，竟把不知从哪摸来的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日光浅浅落在他半身，显得既清贵，又慵懒。
忽然，沈知意笑了笑，嘴唇微微弯起，罗湖条件反射追寻他的目光，却在触到沈知意戏谑的眼神后猛然回过了神，像是被触了电，脸色腾地烧红。
“到此为止吧。”和几天前一样，沈知意伸了个懒腰，下了最后通牒。
罗湖感到一阵难以示人的羞愧。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主动喊住蒋闻，目光却看向了沈知意，故作老成道：“我还有点抓不住感觉，你…能留下来和我对对戏吗？”
蒋闻看了看沈知意，眉角一扬，一句不客气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方便啊能。”沈知意抢先出口，“介意我留下来看场子吗？”
罗湖斩钉截铁道：“介意，你去吃饭吧。”
沈知意歪了歪头，飘飘然离开了。
“……”蒋闻虽然不知道罗湖把他单独留下来是为什么，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至少不仅仅是对戏。
他就站在一旁目光凉凉的注视着罗湖对着台词，完全没有刚才的入戏，只是一板一眼对着词。
“你都不入戏。”罗湖低声说。
蒋闻闻若未闻，老神在在的想：你又不入戏，我为什么要入戏？
“我一开始说他…是因为他。”罗湖踟蹰片刻，缓缓开口，他似乎很不习惯这种交心的方式，初次开口，难免有点窘迫。
蒋闻抱臂点点头，他大概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罗湖偏过脸去看外面，“网上一开始不都说他是花瓶吗？我看过他的照片，照片…没有本人惊艳，但我也的确是一个断章取义的人，随随便便就下定夺，我当时，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蒋闻皱了皱眉，直觉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自己有点不爽。
“…我向你道歉，我也应该向他道歉。”
蒋闻向着整个人已经面对着窗外的罗湖望去，那人的耳朵红得要滴血，看样子是真的极少做这种事。
“不是说要对戏吗？”蒋闻突然道，“赶快吧，等会儿还要继续。”
罗湖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鼻尖，张张嘴又闭上，忍不住道：“你和他真的是情侣关系？不是网上经常有老板为了保护艺人而散播谣言之类的吗…”
“？”蒋闻不解。
“嗯…”罗湖的手死死缠在一起，再三犹豫后，还是说了出来，“我想，如果你和他不是情侣关系的话，我想试着追求他…”
“？？”蒋闻茫然。
罗湖对他露出一个略显青涩的笑，“你觉得呢？”
“？？？”蒋闻大为震撼。
而后，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缓缓道：“第一，我和他是预备结婚的同.性.恋人，并且今后一辈子都没有换伴侣的准备；第二，你听说的谣言都是二次生产过的吧？没有谁会为了保护谁而散播这种让人感到不清不楚的谣言，那不是保护，那是侮辱——”
“第三，你作为一个曾经语言暴力过他的人，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去追求他？爱不是基于伤害与被伤害，爱是基于独立与依赖，我相信哪怕今天你去找了他，他也会和我说出一样的话。”
“之所以和你说清楚，是不想拿这些事去烦他，但我想做人最起码要有最基本的认知，而且你也知道你们的初次见面并不友好…即便我把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也还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
看着对面罗湖一点点失去颜色的脸，蒋闻说话依旧冰冷残酷，丝毫不带任何人情味儿，像是打定主意要他死心。
然而罗湖只是握住了拳，什么话也没说。
蒋闻冷眼旁观，不屑一顾的在心里嗤了一声。
“…他，他之前和我说过，因为你是意寒星，因为你是文阎才，所以许玉柔喜欢你，蒋雪润喜欢你。还因为你是蒋闻…”
“所以沈知意会喜欢我。”蒋闻面无表情的回绝了他所有话语，“还要继续吗？小朋友，我可不想说哭你，尤其是在他的事上。”
罗湖彻底泄气，回到窗口晒太阳。
蒋闻扯了扯嘴角，放下剧本向外走去，行至门口，他才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知意靠在门上，冲蒋闻露出浅浅微笑。
然后，他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走出门，谁也没被发现。
于是《草浪》的摄影只能再搁置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