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你是我儿子
许青棠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而苏砚心愿完成，已经不再关心。
他现在只关心许青棠会怎么判。
新年将至，沿街灯光结彩，苏砚刚去见蒋屿出来，白珏投资的那部戏，原以为开玩笑，毕竟苏砚知道自己目前的人气并不能挑大梁。
但蒋屿还是给了他机会，试戏出来，蒋屿立马拍下了用他做男主角。
天已经暗了下来，光秃秃树梢上积满了雪，苏砚呼出一口白气，半边脸埋在红围巾里，露在外面的眉眼弯弯。
见到白珏的车过来，苏砚踩着雪蹦蹦跳跳上了车，很是娴熟扑到白珏怀里。
“真是像个小孩。”白珏笑着接住人，伸手探了探苏砚的脸颊，见有点冰，摊掌捂了捂，“这么开心，蒋屿给角色了？”
车里暖和，苏砚把身上厚实的外套脱了，一边解着围巾道：“是啊，他是真的一点水都不给我放，和明玖对戏我压力特别大！”
白珏被苏砚这副控诉逗笑，拉着人坐好，吩咐司机开车后升起了挡板，逗他道：“那下次不给他投资了，拿了我们的钱还不给走后门。”
苏砚咯咯笑起来，清了清嗓子，学着蒋屿的语气道：“我就是这么说他的，他特别傲娇的说‘哼，你要用你的本事来征服我，不要用你男人来威胁我！明知道我缺投资！’，以前我可怕他了，没想到他这么逗。”
“公私分明才能拍出好作品。”白珏满眼宠溺，有时候见到这么快乐的苏砚，他会生出一股优越感。
是他宠出来的，能看到苏砚越发孩子气，白珏很是欣慰。
至少他知道，苏砚在他这里，过得确实要比前半生要好，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还有情感上。
“宝贝。”白珏抱紧苏砚蹭了蹭，“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苏砚回头。
“叔叔阿姨明天的飞机，回来过年。”白珏有些担心望着苏砚，“如果害怕尴尬，我带你出去过年？就当放个假去旅游。”
由于雪天路滑，车子的速度要比以往的慢，冬天的景色也别有一番滋味，路上的行人脸上洋溢着的都是即将过年的幸福。
红灯笼挂着和彩灯高挂，将这座城市点亮。
苏砚脸上浮起浅笑，轻轻摇头：“在家里过吧，我总不能一辈子躲着，再说了，他们愿意回来过年，我躲着算什么事啊。”
“好。”
苏砚心里想得开，没有什么负担，只是略有些忐忑。
第二天白珏去接他们的时候，苏砚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害怕见面，临了这一步，竟生出些许自己在强行融入一个家庭的罪恶感。
苏砚不知道这个年要怎么巧妙避开，才能让大家不这么难过。
车子很快驶进大院，苏砚隐匿在窗帘后面，比起上一年方家夫妇的笑容满面，这一次怎么看，苏砚都觉得他们脸上挂着的都是牵强的笑容。
苏砚难受的垂下眼，他没有办法去逼迫方家夫妇接受他，却也没有办法还方家夫妇一个完整的儿子。
房间门被敲响，苏砚才发现自己已经发呆了很久，窗外都开始飘起了小雪。
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心情不错，他打开门，原以为是白珏，却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付雨。
苏砚笑容僵在脸上，张了张嘴想打招呼，却不知道该怎么去称呼。
喊妈？他好像没有这个资格。
喊阿姨？可他驱使的这副身体，就是付雨的亲骨肉。
苏砚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付雨双手交叉放在腹前，十指相搓，看起来并没有比苏砚轻松多少。
“我能进去坐会儿吗？”付雨轻声问。
苏砚愣了一下，赶忙让身，跟在付雨身后，心跳急促，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付雨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吧。”
“谢谢。”苏砚声若蚊蝇，坐在一旁，身体却十分僵直。
昔日感情很好的母子俩，现在却客气得像是刚认识一般，空气中弥漫的都是尴尬的气息。
苏砚双手放在膝头，房间里安静的只有呼吸声和心跳声。
“害不害怕？”付雨打破安静，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苏砚抬头，面露疑惑，付雨道：“重生过来，害不害怕？毕竟和你以前的生活环境大有不同。”
苏砚垂下眼眸，点头：“是怕的，但是你们给我的温情，也让我克服了恐惧，我从小就没有爸妈叫，你们太好了，我就更舍不得……您别怪我一开始就不说，可以吗？”
付雨吸了吸鼻子，抹去脸上的泪，伸手把苏砚搂进怀里。
苏砚脊背绷直，紧张得心跳加速，随后才慢慢软下身子。
付雨带着哭腔温柔道：“不怪，妈妈想通了，你是上天赐给我们的，这一年来你也给我们带来了作为父母能享受的天伦，你孝顺懂事，从不让我们操心，会关心我们。我有时候都在想，失忆了挺好的，失忆了会亲近我们了。至少不会只为了要钱而给我们发信息。”
“魂魄不过是一缕抓不住的空气，你是我们的儿子，那个在牢里的也是，但是人做错了事情，就得付出代价。”付雨轻声细语，如江南的雨后，“即便没有这一出乌龙，他犯了那样的事，我也支持阿珏把人送进去。”
“妈妈……”苏砚哽咽出声，他何德何能，能白捡这么一对父母，付雨说出这段话来，心里也肯定不会好受，苏砚紧了紧手臂，“谢谢你。”
“乖。”付雨抚摸苏砚后脑，心情豁然开朗。
“网上的那些事情，妈妈都看了，在机场回来的路上，阿珏也和我们说了事情经过，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叫哥哥去做，不要再苦了自己。”
苏砚内心感动，他原想着，付雨自欺欺人的把他当做方宴知也好什么都好，只要不要不待见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付雨分得很清楚，苏砚是苏砚，方宴知是方宴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