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笨蛋仙女
邵宣意无所谓的轻笑：“你在意成绩那点子事儿, 我和云叔都无所谓。”
裴让斜他一眼：“你无所谓？我就奇了怪了，人家考的好与不好，跟你能有多大关系？说的跟自己已经进云家门了似的。”
他这话又损又毒。
邵宣意狠狠瞪他一眼, 冷飕飕的笑了。
“云家门，我每天都进。正门后门侧门，熟得很, 不用你费心。”
裴让话里头有揶揄，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你说说, 邵宣意这狗比，要啥有啥, 做啥成啥。
为什么他那样的人，在云汀面前会怂成这样。
喜欢一个人, 竟然能遮遮掩掩十年。
隐晦到，对方深信，他们俩兄弟情深。
好家伙。
裴让就一句“好家伙”。
“喜欢就上啊，有什么想法念头就说啊，这一天天的, 跟个骑手似的接接送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图她的跑腿费。”
邵宣意额上青筋狠狠跳了一下。
裴让这混蛋！
“我最近太温和, 给你‘我很好说话’的错觉，是吗？”他冷笑着说。
裴让口嗨完, 再次陷入自我反省阶段。
他脖子一缩，主动认怂：“没有的事, 我就嘴贱，随口哔哔两句废话。嘿嘿……”
邵宣意从他手里夺过物理作业, 一声不吭的写了十几分钟, 又花几分钟时间帮小汀的做完了。
裴让闲得无聊, 就看他写作业。
越看越心惊。
狗比脑子太好使了，让人羡慕嫉妒恨。
他题目才看完，邵宣意的解题过程都写了四五行了。
有这脑子，去征服世界不好么？
他情愿邵宣意是个中二的学神。
也好过是个冷静的、唯云汀是从的普通人。
这个念头，在裴让看到云汀的那一刻，消散的一干二净。
怎么说呢，他原本是没兴趣跟邵宣意去化妆室的。
一来，他跟云汀没交心到当闺蜜的程度。
二来，他总觉得，跟人跟到化妆间怪怪的，有点变态。
不跟邵宣意一起，他又实在没有地方去。
就一路厚脸跟了上来。
邵宣意在化妆间门前站定，敲门三下，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裴让瞧见，邵宣意只听到对方说出两个字，嘴角已经忍不住的上扬了。
……这种痴汉做兄弟，还真危险。
那一瞬，他竟为云汀的处境忧心。
邵宣意转动化妆室的门把手。
木质的门缓缓推开，门外两个身着礼服的端正少年，看到女孩如画的侧颜时，齐齐倒吸了口气。
最先回过神的，竟是裴让。
他抵了抵邵宣意的后腰，邵宣意才抬起脚步往化妆台前迈步。
只是脚步略显僵硬。
裴让暗笑邵宣意没定力。
“你来的刚巧，我这边快好了。”云汀望着镜子，道。
裴让原本打算安静如鸡的坐在一边，不打扰邵宣意痴汉。
结果，女孩微微侧头看向他们，一张完整的精致面容，蓦地闯入他的视线时，他也忍不住对这张动人的面孔痴汉起来。
裴让看着云汀，短短十几秒，脸颊开始烧红。
他一个局外人都恍了神，别说早已深陷其中的邵宣意。
邵宣意呆滞的站在化妆台前，愣愣的与云汀对视，一语不发。
云汀精致的秀眉微蹙：“你怎么了？”
邵宣意：“……”
皱眉的样子也太好看了！
有一种森系仙女孤独的轻愁，清冷破碎感满分！
眼睛也好，眉毛也好，鼻子嘴巴也好，都好看死了……
云汀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唔，没反应？
她伸出一只手指，戳戳邵宣意的脸颊。
邵宣意陡然回神，他受到惊吓似的倒退两步，面上又羞又红又无奈：“小汀……”
“你走神了啊，喊你都不理，不怪我。”
云汀无辜摊手。
她以前经常跟邵宣意勾肩搭背。
觉醒剧情后，尤其是发现自己喜欢邵宣意后，她很少跟邵宣意有这种接触了。
戳了他的脸，她是故意的。
更是不怀好意。
云汀可惜的想，这还没真动手摸上呢。
怎么就回神了呢？
邵宣意轻咳几声，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说到最后，都不记得自己在絮叨什么。
“准备好了就去大厅吧，云叔请了很多知名甜品师，今天的甜品绝对是亮点。”
邵宣意不耻的用甜品转移话题。
云汀眼睛一亮，提起雾霾蓝的长裙摆：“快走快走，我一定要全部尝一遍！”
邵宣意跟在她身后。
一边生怕她踩到裙子。
一边忍不住低低的笑。
裴让呆呆的看着两人出了化妆室。
他和化妆师两人面面相觑。
一起欣赏了瞎狗眼的虐狗画面后，他们多少生出一些革命友谊之情。
“呵呵，我兄弟就是一个傻叉，这种氛围，表个白多好啊，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裴让道。
化妆师也点头：“说他俩是情侣，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裴让哀叹一声。
可惜了。
这两人，一个胆小鬼，一个缺根筋。
穿过长长走廊，云汀在旋梯口顿住脚。
她记得上次，温娅姐婚宴的时候，她也走过这条路。
那时候，邵宣意不知去向，她一个人穿着他送的油画裙，走过长长的旋梯，孤独彷徨不知所措，越走越心慌。
差点没患上社恐焦虑症。
回到这个旋梯口。
她有些矫情的不敢迈步了。
“怎么了？”邵宣意看她驻足，也忍不住停下来。
云汀咬了一下唇，又笑笑：“没事。”
“是不是饿了？”邵宣意看一眼腕表，“都到晚饭时间了。”
云汀隔着雾霾色的雪纺裙，摸摸憋下去的肚子。
“是有点。”
邵宣意不是没给她准备零食，只是化妆时不方便吃，她又争分夺秒的背了会儿单词，这才忘了吃东西垫肚子。
邵宣意轻笑拍拍她的手背：“咱俩今天就负责吃。你吃的越多，云叔就越开心，那可都是他精挑细选的知名甜品师。”
云汀笑着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旋梯。
邵宣意没敢走她后面，怕一不留神踩了裙子。
云汀一边下楼，一边腹谤这条裙子的华而不实。
看到裙子的第一眼，她的确被惊艳到了。
朦胧的雾霾蓝色，带着偏灰的色调，像轻烟薄雾般虚渺，裙摆却不可思议的丝滑。
这是一条十分正统的仙女裙。
如果不是世纪酒店的旋梯太长，她一定会给这条裙子打满分。
生日宴的主角没登场，宴会大厅里已经聚了近百人。
生意伙伴，亲朋好友，许许多多云汀根本不认识的面孔。
或是稚气的，或是精明能干的，或是年迈矍铄的。
远远地，有人注意到旋梯上有人走下来。
他们先是看到邵宣意。
邵家独子，身姿挺拔，容姿出众。
一举一动，贵气自成。
云邵是有底蕴的大家族，联袂之后更不容小觑。
看到邵宣意时，许多人都凑到邵文彬面前，对他儿子一顿上天入地的夸。
邵文彬并不受用。
这些肤浅的人，夸耀的程度，都比不上自家儿子的失常发挥水准。
他一一客套回应，视线始终落在儿子身后。
不多久，小汀也出现了。
灰蓝色不显眼，那个款款下楼的身形却格外引人注目。
这时候，大厅内才真正沸腾起来。
不是邵宣意不够周正、不够帅。
而是云家的女儿面孔太仙、气质太绝。
今晚，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放眼整个宴会大厅，上至四五十，下至十四五，各式各样的贵妇阔太、名媛淑女、贵族千金，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各有各的美。
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她们都比不上旋梯上，缓缓迈下台阶的生日宴主角。
邵宣意停在旋梯尽头，转身等着云汀下台阶。
云汀紧张捏着裙子，一步步走的很小心。
倒不是矜持，而是怕自己一脚踩空，或是自己踩了裙角。
那就有的人家看笑话了。
终于踏出旋梯，她松了口气。
见邵宣意向她伸出手，她下意识的搭上他线条优美的手掌。
温热的触感，熟悉的让她想哭。
邵宣意眼里的笑意，几不可见的浓郁起来。
他一把握紧她的手，握力不重，却控制到她恰巧无法轻易挣脱的程度。
真好，这样冠冕堂皇的，牵住了小汀的手。
云汀的心跳比脚步还要急促。
一下下，急促的像鼓点。
她走过这条路。
从旋梯口，到主宾区，一模一样的路。
这次只希望，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云敬启看着小汀和宣意穿着礼服，携手走来，只激动的老泪纵横。
邵文彬嘀咕一句：“感觉今天不是小汀生日宴，跟两人婚宴似的。”
胡连芳端着温柔大气的笑，却因为这句话，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
云敬启连连点头，趁自家闺女没走近，放心大胆的跟邵文彬畅想两人“婚事”。
等云汀走到眼前，云敬启立马转而赞叹：“我家闺女就是好看！我这还是看了十几年的，都没办法免疫，别说那些人的惊鸿一面了。”
云汀嘴角微抽：“老爸，你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这夸赞，总觉得怪里怪气。
云敬启撇撇嘴，把问题抛给邵宣意：“你还不信？不信问问宣意，他一定也那么想！”
云邵两家子的视线齐刷刷落在邵宣意脸上。
邵宣意这个正儿八经的厚脸皮，终于绷不住了。
他轻咳一声，拖延时间用于思考。
而后郑重至极的看向云汀，目光偏偏是柔和的：“我们家小汀，当然是最好看的。”
冯嘉雯，直接捂着脸，扭头偷笑去了。
邵宣意不经意看到老妈在那边偷笑，吓得偷瞄几眼小汀，见她没察觉什么，才松口气。
他别的不怕，就怕自家人瞎起哄，坏事。
“姐，我来的不算晚吧。”一个清脆的少女音传来。
一行人循声望去，入目的是穿着校服的云瑶。
云汀眉眼染上温暖的笑意：“不晚，我还没开始吃甜品呢。”
云敬启露出老父亲的笑。
自家闺女怎么可以那么好看，又那么可爱？
不管打扮成什么样的仙女，都一心念在吃上。
云汀起初还担心，妹妹穿着校服，会不会有种不合群的失落。
结果她想多了。
妹妹的交际圈比她大了不知多少倍。
走到宴会大厅的每个角落都能遇到熟识人。
云瑶穿着校服，却并没有与生日宴气氛格格不入。
校服反倒成了闲谈的由头。
例行的寒暄结束，云汀终于可以撒欢吃甜品了。
她激动的凑到一张十几米的甜品长餐桌前，两眼放光，直咽口水。
不经意间的一瞥，看到温祈出现在视线中。
她“贪婪”的笑容微僵，指了指餐桌，尴尬道：“看，这么多甜品，是不是很开心？”
实在是太欲盖弥彰了。
唉……
温祈含笑着点头，若有若无的看一眼她身侧的邵宣意。
那家伙人高马大的立着，对上的视线带着冰冷敌意。
像个不近人情的门神。
“小瑶是请假过来的吧？”
温祈扫一眼贵妇圈中的云瑶，不咸不淡唠着闲嗑。
云汀也顺势瞥一眼。
小瑶刚同一些同龄人打完招呼，又被一群阿姨围住了。
谁让妹妹从小优秀到大。
聪明漂亮，能说会道，还嘴甜。
不像云汀这种孤僻犯，只跟自己想聊天的人聊天。
大多时候，她都和邵宣意凑在一起吃喝玩乐。
她端起一小份芝士蛋糕，吃了好几口垫肚子，才慢悠悠回道：“总觉得耽误了妹妹学习，怪不好意思的。”
这话冷不丁冒出。
温祈差点没反应过来，她是在回应自己。
他略一肿怔，又笑着宽慰：“小瑶的成绩还能被你耽误到？”
云汀吃到嘴的蛋糕立马不香了。
她说那句话，根本就是口不对心。
起初为了进度条任务劳心费神的学习时，她觉得，活着太难了。
要达成进度条规定的100%，才能活命。
她真的能安全度过22岁吗？
后来，学习成了她的习惯，每天早6晚11被她控制在舒适圈范围内。
任务慢慢变的简单。
她只是做些习惯上的事情，进度条就会稳定增长。
直到现在，已经达成了57%的进度。
她开始疑神疑鬼的猜测，进度条对她的救命力度，会不会受到任务难易程度的影响。
这样的“邪念”一产生，她就觉得努力学习的妹妹，威胁到自己生命了。
云汀觉得自己很龌龊。
每每跟妹妹多聊几句，就会落荒而逃，生怕自己恶念滋生。
她没办法抑制自己对妹妹的敌意。
只能离得远一点，学习更多知识。
让沉溺学习分散注意。
让眼界开拓格局。
肯定是自己太幼稚、格局太小、眼界太狭隘，才会觉得自己死亡跟妹妹是女主，有着因果关系。
云汀一边吃东西，一边独自思索这些“游戏”规则。
中途回神几次，四下扫一眼，没见到邵宣意的影子。
她奇怪了一下，继续吃东西走神。
生日宴排场很大，结束的也很仓促。
无非是吃吃喝喝，聊天闲扯开玩笑。
大厅里熙来攘往，觥筹交错。
热闹的仿佛感受不到时间流逝。
“小汀。”
云汀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唤她。
她蓦地转身，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期待。
“你……”
去哪了？
一声不吭的。
还那么久……
云汀心底冒出许多疑问，都被很好的克制住了。
她顿了顿，改口道：“回家吗？”
邵宣意看了眼腕表。
“困了？”
“没，”云汀道，“就是吃饱了。”
邵宣意忍不住低笑几声。
他跟几位长辈道了别，用“明天还要上课、下月就高考”，成功把生日宴的主角带走了。
云汀坐上邵宣意惯用的那辆车子。
抬眼瞄到开车的是刘叔，便心安理得的瘫在车后座上。
完全没注意到，刘叔和邵宣意一个细微的对视。
车子平稳开了一路。
空调温度恰到好处，使得车子里既不憋闷，也不冻人。
云汀只觉得，自己闭眼小憩了一会儿，便抵达了目的地。
下车后才发现，这里并不是栖园。
她疑惑的望向邵宣意，他正绕过车子，向这边走来。
“今晚，还有其他活动？”云汀不确定的问。
邵宣意习惯的牵着她的手，拉着呆呆的、没回过神的她，踏上一段熟悉的木板步道。
云汀对入目的景致印象深刻，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今晚的月亮很亮很亮。
她也能嗅出空气中的海风气息。
这里是落日餐厅。
严格来说，是被包场之后，精心装点一番后的落日餐厅。
月光混合着四周微亮的星星灯串。
灯串一闪一闪，晕染出一种带着暖黄滤镜般的氛围。
云汀静静的凝视着邵宣意的侧脸。
他的面庞，隐匿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带着些少见的神秘气息。
“看来是有惊喜。”云汀坏心眼儿的破坏道。
邵宣意只笑笑，并不回应。
步道上只剩下“嗒嗒”的脚步声。
也许是穿了麻烦的裙子，又或许是因为鞋子废脚。
云汀走着走着，手心开始冒汗，心跳稍稍变快。
起初，她以为自己走累了。
抵达落日餐厅一片黑暗的主餐厅区，才发觉自己是紧张了。
云汀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她疑惑的望着邵宣意，只得到对方一个轻轻的笑。
“小汀。”
云汀歪头看他。
“生日快乐。”
云汀一不留神，又被邵宣意的操作扰乱了心神。
这种黑漆漆、空无一人的餐厅，说出这四个字，真的是诚心诚意的吗？
她看过那么多的小说、漫画、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