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一次，不拒绝
这时候，急诊室的门开了，林毅走出来，摘了口罩径自往秦舒雪这里去。
“阿雪，你没事吧？”
“我没事，何婉晴怎么样？”
“正常的。”林毅的眼神有点怪异。一句正常，叫秦舒雪和慕涵倍感疑惑。
“什么叫正常的？”
“就是心跳血压呼吸都正常，可以带回去了。”
“这怎么可能！她昏过去了，刚才还抽搐得厉害！”
林毅冷冷白了慕涵一眼：“我要是想昏过去，现在也可以直接躺下的。”
慕涵：“！！！”
秦舒雪：“！！！”
“林毅，你的意思是......何婉晴是装的？”
“不然呢？”林毅转过脸，继续看着慕涵，“如果你继续把一个二十岁的姑娘当两岁的孩子宠着，就别怪她干出两岁孩子都不屑去干的蠢事。行了，别的我不多说了！”
牵起秦舒雪的手，林毅闪身过去：“我帮你去包扎一下，狗咬得还要打狂犬疫苗呢。”
看着林毅和秦舒雪的身影，慕涵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地发着烧。像被人左右开弓地扇了几个巴掌似的。
“慕涵哥，你来啦，我......”何婉晴躺在病床上，用被子微微盖住嘴巴，只露出娇俏的一双大眼睛。
“何婉晴，你玩够了没有！”慕涵气急败坏地把她拎起来，“给我起来，跟阿雪道歉去！”
“不要！凭什么要我去跟她道歉？她害死我的姐姐，难道我连小小地报复一下都不行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过她害死婉怡？那件事只是一个意外，阿雪她根本就不知情的！”
“不知情？我看是你被她诱惑了，早就把我姐姐的惨死望到脑后去了吧！”何婉晴的眼泪像开闸一样，哭得梨花带雨，“慕涵哥......我一直以为，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所以我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喜欢着你，可是为什么，你......”
看着女孩一抽一抽的肩膀，慕涵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
这么久以来，到底是谁画了一个巨大的圈套。把爱和恨，责任和恩怨统统圈在里面。
无论是秦舒雪还是何婉晴，甚至他自己，都压得喘不过气。
归根到底，害死何婉怡的人是那一伙千刀万剐的流氓。人已经伏法，但死者不能复生。
这导致他所有的内疚和痛苦无处发泄——才会变本加厉地对何婉晴好，对秦舒雪坏。
其实，最该检讨这一切的人，难道不该是他自己么？
“婉晴，今天我把实话跟你说清楚。我爱婉怡，但她的意外我痛心却无能为力。当初她救我一命，如今我把欠她的这条命拿来救了你。我治好了你的病，即便将来到死，我也没有什么可不敢面对她的。
但我们之间的纠葛，真的到此为止了。至于我和秦舒雪，那是另一段故事。我们之间，谁欠谁，谁要补偿谁。都跟你没有关系，以后，我也不想再看见你......”
“慕涵哥！你......你不要我了？”
“你从来就不是我的，谈什么要不要。”慕涵闭了闭眼睛，转身离去。
“慕涵哥！！！”
何婉晴咬得嘴唇滴血，双手紧紧攥住床单。
秦舒雪......
如果不是因为她，慕涵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那么深的恨意都化成怜惜？
何婉晴狠狠地想。
***
秦舒雪回到家，先给自己洗了个澡。前天打了几针升白针，低烧的状况有了些些缓解。
那一刻她突然有点难受了。
她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从容，并没有那么强大到愿意坦然面对死亡。
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她瞥了一眼来电显上‘妈妈’这两个字。
犹豫了一下，接起来。
“阿雪，这个周六是你爸爸的六十大寿，你记得回家哦。”
“嗯，我知道呢。”秦舒雪回答，“问问爸，想要什么礼物？”
“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用了。你有空的时候，跟慕涵探探口风。你爸这阵子投资的那个项目啊，资金上稍微有点吃紧。看看慕涵能不能帮衬一把，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对吧？”
秦舒雪倒吸一口冷气，她就知道，妈妈给她打电话，一般三句话不离慕涵。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只要慕涵能源源不断地给秦家提供援助和庇佑，便是把她大卸八块了给慕涵炖汤，她妈妈都做得出来。
林毅建议过她，说她的这个病只有骨髓移植这一条路可行了。中华骨髓库配型十足艰难，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请求血缘至亲——
这样的妈妈，会愿意为了她而去承受穿刺的骨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