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清突然一把抱住蔚空,她能感到她猛地一惊。
好温暖。
滑清的长发散落到蔚空脸上,很扎,很痒,蔚空就任她抱着。
她们此刻都是需要温暖的人。
蔚空没了先前的倔强,滑清没了刚才的傲气。
对彼此的信任让她们卸下所有伪装,就像曾经的第二次见面,在欢笑的世界里,她们哭成了狗。
转接孤儿院的事进行的还算顺利,蔚空已经联系上了那里的负责人,负责人说会尽快赶来。
让孩子们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地方的事情,蔚空没给他们说,也不是擅自决定,毕竟是罗院长希望的。
蔚空跟着滑清谈好了买这所孤儿院的合同,回忆太多,即使留着也是徒增伤悲。
滑清看着合同,“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儿?”她的手机里弹出一条微信,“去你那。
”蔚空对着手机笑嘻嘻,突然觉得不说话,单单打字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滑清也用微信回了她,“正好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不过,是要交房租的…emmmm,我没钱。
”她附带一张穷的表情包。
蔚空趁她不注意,抢过她手中的合同,用力地甩着。
她什么意思这次滑清看明白了,她说,卖孤儿院的钱全给她。
“叮铃铃”手机响了,滑清看到来电显示,跑到离蔚空远远地地方接听。
“你老老实实干活,动不动给我打电话干什么?”那头不乐意,“嘿,我出力,最后好处都让你捞了,电话我还不能打了!”“切,还不是你先惹到人家……”滑清把这一句压得很低,尽管为了保险,她现在离蔚空有十米的距离,但谨慎一点总没错,敏感期。
她以为她做到了完美,但她忘了,蔚空只是不会说话,她还有独自思考的能力。
刚说完那句话,滑清转过头,就看到在她旁边歪着头看她的蔚空。
“妈呀!你怎么在这儿?”滑清连忙按下挂断键。
蔚空没回她,她玩着手机。
大约一分钟后,滑清收到了一条微信:你打电话时间太久了。
久吗?她查看了通话记录,才三分钟!又过了一会儿,蔚空发来另一条微信:是叶犷吧。
见瞒也瞒不住了,滑清点了点头。
她以为蔚空会生气,她听说了那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一切,所以几天来,她没有提任何关于那些的话题。
“不过啊,他是在帮你,蔚空。
”滑清尽力的解释,“孤儿院的事情,都是他在干的。
”“唔……我不懂这些……”蔚空没再听她的解释,她去公交站牌上等车。
滑清在原地停留了一秒,她懊悔,她以为她像叶犷一样把她弄生气了。
她不知道,其实蔚空早就听出来电话那头是叶犷,第一句话她删删减减打了多少次,决定了多久她才打出那句“是叶犷吧”。
“蔚空呐,现在先把孩子们的事解决了再说。
”滑清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她怕失去这个可以倾诉衷肠的朋友。
蔚空反握住了滑清,她没有生气。
罗院长走的这些天里,她反省了自己,那些所谓的亏欠不过是自己接受不了事实,才会全部怪罪到叶犷身上。
对于叶犷,蔚空不痛不痒。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相互误会结了痂,也不会对彼此生活造成多大影响。
孩子们即将离开的前一个晚上,蔚空给他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晚宴,那天是罗院长去世一个月的纪念日。
所以尽管孩子们都默不作声闷头吃饭,蔚空并没有多在意,她以为所有的悲伤都是因为想念。
向日葵放下碗筷,走到蔚空身边。
她糯糯的用手碰了碰蔚空的衣衫,然后做了手语,“是不是要离开了”。
他们再不懂事,也能看见不断有人来到孤儿院,也能看见他们住的地方开始变得暗淡。
桂花不开了,花香没了。
何况,他们比一般的同龄儿童成熟,他们经历过甚至有些成年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过的遗弃。
他们都见过黑暗,所以再次遇见时,都心照不宣的沉默了。
蔚空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说是为了他们的未来?骗人。
说她会一直在这儿,更不可信。
她能做的就是不再给他们任何其他的希望,她只需要把他们送走,看着他们平安离开。
“空姐姐。
”小兔从凳子上跳下来,在衣服口袋里摸了好久,然后拿出来,是一个兔子样式的挂件。
他把它放在蔚空的手心上,“看见它,你就会想起我了。
”是纪念品。
蔚空没想到,接着孩子们一个个都拿出了属于自己的东西,然后庄重的放在她的手上。
如果留着在乎的人某样特别的物品,遗忘会变的缓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