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克制住这种恶意,沈心愿开始伤害自己。
她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疼痛能够让她感到清醒,在拿起刀的时候,还能控制住自己放下手中的利刃。
她的胳膊上,划过了十八道伤疤。
痛苦几乎压垮了她,可她必须还要完成任务。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小七病逝。
小七从进入到诺亚的时候,身体就已经不是很好了,虽然诺亚有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但仅仅只能将他当做研究体,替他治病。
但是五年过去,也是油尽灯枯了。
沈心愿去看望了小七。
此时的她,已经被另一个人格折磨的近乎崩溃,小姑娘脸色惨白,浑身上下散发着丧气的气息,见她在小七的病床旁边坐下,为他带了一束花。
小七是他们几个人之中,年纪最大的。
也是平时最为照顾他们的大哥哥。
此时西原澪和阿尔德都没有来,沈心愿靠在床边,看着小七,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
小七听到声音,勉强醒了过来,见到沈心愿,他拍了拍她的手。
“心愿。”
他叫她的名字。
他是诺亚中,唯一一个叫她本名的人。
他咳嗽了两声,沈心愿慌乱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帮小七。
小七却笑了:“心愿,你要坚持下去。”
他的眼神中一片浑浊:“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一定要战胜自己。”
他现在说话很艰难了,但还是能看出,沈心愿的状态及其不好。
小姑娘的胳膊上,绑着厚重的绷带,她听到小七的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很想哭。
明明很久都没哭了啊。
小七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对沈心愿招了招手,示意沈心愿俯耳过来。
“你要……小心雪莱……”
说完这句话,小七又昏睡了过去。
沈心愿的指甲,嵌入了掌心。
她从天光大量,等到夕阳落山,也没有等到西原澪和阿尔德,同样也没有等到雪莱。
三天后,小七去世。
她仍旧没有看到这三个人,她看着脚踝上系着的五个铃铛,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不知道她挂了这么多年的意义。
亲人,朋友,师徒?
她们的关系是哪一种?
又或者是哪一种都不是。
沈心愿从脚踝上取下了一颗铃铛,与小七的骨灰,一起沉入蒙波南河的海中。
沉沉星河,浩浩星海,漫无边际,都是痛苦。
她站在海边吹响了一支笛子,婉转的音调飘荡在空中,无端的下起雨来。
是在为谁而哭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
沈心愿回到诺亚,她呆在小七的房间内,收拾他的遗物,意外的发现了一个本子。
这个本子藏在楼梯的夹缝中,不仅难找到,而且上面还带着指纹锁。
沈心愿用自己的手指试了试,竟然能解开,也不知道小七是什么时候把她的指纹录入的。
她找了个角落,翻看着小七这些年做的笔记。
一页一页,令她心惊。
她的手指从颤抖,看到最后,已然连页码都翻不开了。
沈心愿忘了自己是怎么将本子销毁掉的。
她只知道,在这个本子销毁之后,她必须要站起来战斗。
为自己而战。
也为曾经的淘汰者而战。
在雪莱再一次催眠她的时候,小姑娘睁开了眼睛。
她冷冷的看着她曾经最为尊敬的老师,抽出挂在墙上的雪名,抵在他的脖子上。
雪莱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沈心愿看着他:“你不用白费功夫了,Alice已经被我杀掉了,虽然过程可能有些痛苦,但是还是杀掉了。”
雪莱低下头,她的胳膊上,又添了两道新的伤痕。
黑暗中,她抿起唇角。
他催眠过的学生,要么疯掉,要么泯然众人,就算有人抵抗过,但是从来没有人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杀掉自己另一个人格。
疼痛,能使人清醒。
果然,她是他最出色的学生。
即便是每天晚上给她下药,等到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给她催眠,Alice,依旧被她傻掉了。
生长于人心之中,最残忍的恶之花。
她杀掉了啊。
雪莱捏上她的刀:“沈心愿,你得刀第一次出鞘,不应该对着你的恩师。”
“恩师?”
沈心愿哼了一声:“抹杀掉那么多人的性格,为了利益不惜牺牲学生的老师,我的老师,还真是厉害。”
彼时还是年少的姑娘。
历经沧桑的青年。
少女的刀拔出刀鞘,还带着血迹的白色绷带。
真正的考试在这一夜,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