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惊蛰。
边陲小城，七宝镇。
几声春雷隐隐滚过小镇上空。没过几秒，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猛砸下来。
一分钟后。
季婆娑跟着两个姐妹，抱头冲进了“七宝株香”会所的大堂。
姐妹们进门就开始骂骂咧咧的抱怨天气，季婆娑没吭声，拿手背去抹脸上的雨水，她预感自己这第一次接生意，要没戏。
现在本来就是七宝镇的旅游淡季，昨天来这边的公路又发生大面积坍塌，对面酒店的好几拨旅行团预定都取消了，新鲜客源应该没什么指望。
虽说前天镇上新来了一个拍纪录片的摄制组，里面还都是男人，可季婆娑总觉得，那些人不会光顾她做的这门生意。
而会所的本地熟客大都有自己固定的选择对象，也没她的份儿。
刚才那两个姐妹坐在一起补妆，季婆娑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倚着墙壁站在旁边听闲话。
其中一个口气悲苦的正在吐槽，说自己刚答应给老家的妈和嫂子买金镯子，最近生意这么差，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兑现。
另一个也说，她老妈也快过生日了得准备大红包，她又刚交完半年的房租，生意这么惨淡就快吃不上饭了。
季婆娑听得吸吸鼻子，脑海里毫无预兆的跳出她妈那张脸。
她妈贺临西的生日也快了，好像就后天。
可她那位做纪录片导演的妈，是个从来不过生日的主儿。
她们母女之间一年都说不上几句话，她高考落榜离家出走快一个月，她妈都没发现呢。
给老妈送生日礼物这么温情脉脉的事，她压根就没干过。
没机会。
季婆娑抬手鼓捣眼睛上粘的假睫毛，总觉着刚才因为淋了雨，假睫毛像是要掉下来。正弄着，手机突然就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会所管事的红姐，季婆娑赶紧接了。
“sophia，你是按我说的穿了白裙子吧？你在哪儿呢。”红姐讲话细声细气的，叫了季婆娑在会所起的英文名。。
季婆娑低头，瞄了眼身上价值三十五块的白色连衣裙，“穿着呢，我就在会所大堂。”
“那你赶紧去对面的七宝酒店吧，1502号房，客人等你呢。别紧张啊，第一次没你想的那么难……”
“行，我马上去。”
季婆娑结束通话，也没跟一边盯着她的姐妹打招呼，径直朝会所门口走，身后隐约传来她们新的聊天话题。
“哎，听说没，镇上昨天枪毙了一个女杀人犯！杀人碎尸呢，听说挺好看一姐们儿，咋那么狠呢！”
“你不提我还真忘了，我昨晚那客人跟我说，那女的是个倒腾文物的，听说杀完人，还烧了一张老值钱的古画呢……”
季婆娑用力推开会所大门走出去，再也没听清有关那个女杀人犯的八卦。
迎面就是劈头盖脸的风雨，她眯眼往天上看……刚来七宝镇时，她听说这地界是离佛很近的地方，适合清心寡欲的修养身心。
可她和那位女杀人犯，一定都没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