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一边解开绳扣,一边拉我的手,“来,我们一人一个,你知道吗,我是真的没有什么亲近的姐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和你投缘……”
我静看着她神色不似作假,人与人之间,太多的莫名其妙的亲近,莫名其妙的疏离,张嫣见我没有吭声,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我没有上一次见面时放得开。
那时候我只当她是陌生人,见过一面就再无见面之日。
可现在不一样,她出现了,还是周年的师妹。
就一刹那的静默,气氛冷了,她张了张嘴,似有些委屈,“七心,你不会真的恼了我吧?我和周年就是认识久些,只是师兄妹……”
“你知道海棠吗?”我轻轻一言就断了她后面所有的话。
那个周年真正爱很多年的女人,我不认为死会是一段刻骨的爱的终结,至少近些年不会,周年只是在我这儿找慰藉罢了,这也是我能容忍他的原因。
“你是说孟棠?”
张嫣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她知道海棠,或者说孟棠。
早在周年一次次醉酒梦呓中听见的‘棠儿’时,我就猜到些。
“那个狠心的女人!”张嫣提起她语气并不客气,愤愤不平道,“自诩解语花,处处留情,却无情至极,就算她最后保全了朱祐榕,那也是极自私、任性的做法,如果不是她非要留在海棠居,非要抢那个位置……”
听着她一大段批评的话,我却恍了神,原来真相是这样。
难怪花芙听到孟棠死讯时并未有太多意外,难怪春娘他们对海棠的事未施援手,我还以为一个那么出色的头牌说弃了就弃了是因为不缺替代者。
南城勾阑的水是越发的深又浑了,我算不出孟棠用了几年才得那位置,却知道,她没得多久就轻易的葬送了性命。
“人有多大能力就办多大的事,她那样的出身怎么可能跟斗得过那些人!”张嫣的总结之语,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愤恨。
纵然她没有避讳我,我仍然佯装没听出深意,一直用无辜而不解的表情看着她。
实则我内心是吃了一惊的,张嫣究竟是什么身份?她对南城的事情怕是比我知道的都多。
“孟棠她怎么会和……,周年他们又是?”我自然不会直呼朱佑榕的名字,哪怕我问的不全,我想张嫣也听得懂。
“早些年的事情了,她本就是大家闺秀出身,又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自小长的招惹人,呵,周年惦记她也是从小惦记到大的,谁想人家就是不喜欢他,反而是朱佑榕后来者居上,两人都好到谈婚论嫁了,如果不是她家后来出了事……”张嫣停住了话头,我猜她是想起了孟棠家出的事情,瞬间也心神恍了恍,何其相似,若不是一朝变故,岂会沦落如斯地步?
“总之,后来的她就完全变了,跟魔障了一样。”快速的说完这句话,张嫣明显是不想再提孟棠了,反而拉了我的手,殷切的嘱咐:“七心,你千万不能陷进去,周年会把你带出那个地方的,我相信你能带给他更好的,不要让他在沉浸在过往了。”
“你、你太高估我了,而且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觉得有必要说清楚了,不能任由她误会,“他只是在我这找安慰,而我是借他挡着那些想进海棠居的人,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与他,不合。”
从来就不合,周家那样的家门,就是我当初的家世也没可能进去,更别提现在了。
张嫣一下子就撅了嘴,“怎么会这样,我听那些传言,还以为你们……可是,他不是都住你屋里头……”
下面的话她戛然而止,面色还骤然发红,眼神也不自在的溜开,不敢再看我,“那……他们找过来,我们快过去吧。”
最拙劣的扯开话题伎俩……
我其实并不在意她说的,周年是留宿在我屋里,也不是一两次了,但是他没有逾越过,而我也不想去解释这些,只要我不在乎,又何必多费唇舌让旁人去知道。
毕竟,我早已没有名声了。
周年领着荔圆过来时,脸是黑着的,大抵是自分开就一直在找,所以看见我和张嫣分明是没怎么在意他的样子,很是不爽。
这种时候,我自然不会去碰他的霉头,只当做没看见,任由他一双眼时不时扫过来,带起一阵寒风。
当我满心满眼都是那人,有怎么会多想其他?只当不知道,什么都不去思量。
一条街还没逛完,张嫣就被家里派来的人带回去,想来这种嘈杂的节日并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来的。
我亦没了心思看灯,待荔圆过足了眼瘾,就拉了她要回去。
“荔圆,你自个回去,你家姑娘我会照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