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同时落胎
云连啸顾不得皇上的体面，拨开身前的齐千，龙靴踩在泥地里，扬起来的泥点子崩了明黄的龙袍一身，几步便踏进房中。
只见穆惊弦干瘦的双手紧紧捂着小腹，脸色青白，再看腿间，已经洇出了鲜血。
“厉太医，厉太医！”云连啸把穆惊弦抱起来，放到床上，回头高声喊着。
厉太医年老动作迟钝，刚被屋里的动静惊了一下，跟在云连啸后头跑，脚下一滑摔了个大跟头，弄得满身泥泞不堪，两手也变成了泥爪子。
好不容易被齐千给扶着进了门，厉太医在铜盆里净了手，云连啸已经急得眼珠子通红。
一摸脉，厉太医扑通跪下了，“皇上，穆姑娘这胎怕是已经保不住了。”
“什么？！你昨儿不是才回了朕，说惊弦这胎好好的，怎么今天就保不住了呢？救，一定把这胎救回来！”
厉太医摇了摇头，招手让扫晴过来叮嘱一番，自己则和皇上先回避了。
扫晴放下幔帐，掀开被褥，抖抖嗦嗦褪下穆惊弦的裙子。
“姑娘……这，呜……”扫晴呜呜哭了起来。
云连啸一怒，宁岁心虚，急着想往帐里面去看个虚实，被厉太医给拦下了，“皇后娘娘去不得，别吓着娘娘。”
宁岁紧紧依在云连啸身边，面色焦灼，低声说着，“这好好地聊着天呢，怎么突然胎就落了呢？”
云连啸恼怒地看了她一眼，她连忙低下头去，抹了下泪。
没多久，扫晴收拾了穆惊弦身下一团脏污的东西出来，给厉太医看了一眼。
“皇上，不成了，胎已经落了。”
云连啸怔了片刻，进了内间。
穆惊弦闭着眼，双手抓着身上的被褥，哀伤地看了云连啸一眼，一偏头，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看得出，她是强忍着不想在他在前落泪，可失子之痛怎么能忍。
渐渐的，她的啜泣声越来越大，双肩止不住的抖。
最后，为了不让他瞧见她狼狈的样子，干脆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云连啸伸出手，在半空中停了半晌，才慢慢把她被子往下拉了拉。
穆惊弦依旧不肯露头，云连啸的手在她那团干枯的头发上抚了两下，“惊弦，别哭。”
他从未见她这样哭过。
鏖战三年，她负伤无数，顶多皱皱眉头。
西市街里，他杀她八十八口，她也只是红红眼圈。
唯见她面对他落泪那一次，是在穆安弦死的时候，她流着泪扑到宁岁身上，大喊着要杀了宁岁。
他原以为，自那以后，他再不会让她流泪了。
没想到，今天却是她哭得最痛心的一次。
他宁愿她歇斯底里地哭出来，也看不得她这样强忍着伤心，又隐忍不住偷偷发泄的样子！
“惊弦，别哭。”
他的心都快碎了，越是心疼，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重复着这句话。
“皇上……这孩子，是惊弦唯一有血缘的……亲人了，现在，连他都不要惊弦了……”
惊弦的话音一落，云连啸再也忍不住，眼圈通红，俯身便把她抱在了怀里。
“别怕，你还有朕，只要你喜欢，咱们也还可以再有孩子……”
宁岁的头抬起，复又放下，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的郁气怎么也顺不下去。
这是怎样的承诺，一个九五之尊，亲口对一个没位份的女人说，她还有他，并且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给她个孩子？
她这个正经八百的皇后就在旁边站着呢，这两人闹得是哪一出，还给不给她点脸了？
厉太医忙着要回太医院去写药方子，叫扫晴一起跟去抓药，扫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奴婢不去，奴婢要守着穆姑娘，方才奴婢出门的时候，姑娘还好好的，正吃着皇后娘娘赏的梅花糕，有说有笑的，我才出去那么一会儿就出事了，我不去，太医您着别的宫女儿给送过来吧。”
方才屋子里一阵兵荒马乱的，云连啸只顾着心疼穆惊弦，经扫晴这么一说，才想起什么来。
“扫晴，你是说，惊弦吃那梅花糕之前，还好好的？”
“回皇上，好着呢，因为厉太医诊出是男胎，姑娘昨晚儿上还做了个胎梦，说肚里这小皇子，眉眼像极了皇上的龙颜……”
扫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下去了。
宁岁听了，将手指一伸，“扫晴说话颠三倒四，编排本宫的不是，让皇上起疑，掌嘴！”
绿衣把袖子一捋，抡起来就要打。
“滚下去！”云连啸一声暴喝。
绿衣一颤，差点吓尿了！
“惊弦方才小产，皇后就当着朕的面教训她的宫女，究竟何意？”
云连啸眼皮撩过去，宁岁吓得连忙跪下。
呼啦啦的，身后跟着跪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