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只要你一笑
那之后的第三天，臾猜奉皇上之命来看过穆惊弦一次，给她留了些糕点，诊脉后也未开什么药，但告辞了。
出了断鸿阁到了勤政殿，云连啸正锁眉，负手望着北方。
“皇上。”
云连啸回神，坐回到桌前，“去看过了么，怎么样？”
“穆姑娘呆不住，已经起身活动几次了。微臣诊了脉，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
“这话怎么说。”
“穆姑娘这几个月来接来受伤，又逢家中巨大变故难免忧思，所以，身子大不如从前，不能说好。不过好在穆姑娘武将出身，虽说眼下一身功夫是废了，但身子骨照常人还是强健，因此，也不能说不好。”
云连啸发笑，“来京中久了，别的没学会，倒把这拐弯抹角的本事学了不少。”
臾猜见他笑意中带着愁容，试探着问道，“皇上可是有烦心事？”
云连啸也不避讳，“云连沧与蛮夷连手，我军已经接连吃了两次败仗，如今朕手上无一员猛将，局势堪忧，若是从前，惊弦尚可替朕分忧，可如今……”
臾猜拱了拱手，“如今恐怕不成，先不说穆姑娘武功尽失之事，就说她这心性，怕是也起了变化了。”
“哦？”云连啸心头一紧。
“臣此去断鸿阁，穆姑娘让微臣捎话给皇上，问能不能差人给她那里送些笔墨纸砚，还有花针彩线之类的。”
“什么？”云连啸刚喝进去的茶差点喷出来。
臾猜见状，脸色一松，想笑，又憋了回去，“皇上没听错，要的就是这些，穆姑娘说，往后在宫里的日子长着呢，要是不把字画和女红捡起来，她真是没法在宫中立足了。”
云连啸怔了好一会儿，反复琢磨这句话，喜色渐渐染上眉梢，“臾猜，你说她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想好好留在宫里陪着朕了？”
云连啸一直觉得穆惊弦会离开他。
或许因为她对云连沧的爱，或许因为她对宁岁的妒嫉，最大的可能，便是因为她对他的恨。
他从来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想通。
臾猜拱了拱手，“皇上，臣听着，穆姑娘也是这个意思。”
“准了准了，朕这就着人去办。哦，不不，朕得了空，自己带人给她送过去。”
当天下午，云连啸便带着齐兴，齐兴身后眼着一溜儿的宫女太监，除了笔墨纸砚花针彩线，还有一大堆的赏赐，到了断鸿阁。
门一开，东西流水似的往桌上放。
穆惊弦眼珠子随着东西转动，末了，等宫人们都出去了，她才轻声问道，“皇上这是做什么？”
云连啸让扫晴把原来的粗瓷茶碗给扔了，换了新的青花瓷茶具，又新沏了雨前龙井，招呼穆惊弦一起品尝。
“惊弦，朕要让你在这宫里过得舒舒服服的。”
穆惊弦羞涩地一笑，指着外头新送来的小宫女小太监，“所以皇上就弄这么多的人来侍候着？”
她啜了口茶，“皇上，惊弦自在惯了，人多了反倒不舒服，我有扫晴一个宫女就够了，等到惊弦想要人时，自会跟皇上说。”
云连啸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听过她这样的软和话了，当即挥了挥手，把那些个新人都打发了。
院子里空落下来。
鸟鸣中含着春韵，有风拂过，嫩柳恣意摇摆，穆惊弦低头摆弄那些绣线，竟是难得的岁月静好。
“皇上，惊弦有件事，想问问皇上。”
云连啸舔了舔唇，猜得到她想问什么，他竟有些紧张。
“你说。”
“那日皇后提到的半副图，是怎么回事？”
云连啸慢慢品着茶，缓了半晌低声说，“皇后说得没错，自你身上取下的地图，的确只是半份。”
穆惊弦一怔，奇怪地看着云连啸，“那另外半副呢？”
“朕不知。”
“所以皇上以为……”穆惊弦苦笑了下，把后面的话给咽了。
云连啸知道那后半句话是什么——所以皇上以为，惊弦知道？